這一次，路淩風並未再出言阻止。
若是連齊默都做不到的話，那便唯有人皇宮伏羲大帝親自出馬，或是有人來執行這所謂擁有九成把握勝利但損失極其慘重的計劃了。
死去八成修士，的確比三界覆滅要來的更好！
「今日我來此，便是打算告知諸位這個計劃的，列為人皇應該不會有人願意執行這個計劃，所以，路兄……」
「這是我最後的手段了，若真到了那一步的話。」
路淩風沉默不語。
但即便是如此，張衍卻依舊沒有就此作罷的打算。
他以道韻將二人籠罩，將那計劃向路淩風娓娓道來，神農氏雖聽不到兩人在說什麼，但看路淩風不斷變化的神色，大概也能猜得到，這個計劃，將會十分殘酷。
甚至，路淩風也會與昔日大九州的張衍一樣，背負天下人的罵名！
這個計劃，是人族破釜沉舟的搏命一擊。
片刻後。
道韻散去。
張衍滿含希冀的看著路淩風，沉聲道：「這絕對不是唯一的辦法，但卻是我能想到的勝算最大的法子，究竟如何決斷，選擇權在你。」
「路兄，我想，你應該不會讓我失望的。」
看著張衍那一臉希冀的神色，路淩風卻遲遲沒有回應。
見此，張衍也不再多說什麼，如果真到了那一步的話，路淩風自然會做出最正確的決斷。
他絕不是一個優柔寡斷之人。
交代完畢之後。
張衍又看向神農氏，道：「勞煩炎帝幫我一把了。」
神農氏滿含深意的看著張衍，沉聲道：「你應該明白，無論從何種角度而言，你都不比齊默差，甚至在許多地方都要比他更強，哪怕由你扛起伐天大旗也並非不可。」
「若將你體內陰靈根剝離，體內陰陽定會失衡，陽氣暴亂之下，你必死無疑！」
這是神農氏一直擔心的事。
張衍的體內，極陰極陽二氣早已達到了平衡，一旦一方稍弱，陰陽便會失衡，更何況是直接將他體內的極陰之氣徹底剝離。
莫說是粉身碎骨，就連神魂，也將會就此破碎。
張衍卻是笑道：「方才我就說了，我既來此，便做好了心理準備，這件事，齊默去做，比我親自去做要好得多。」
「唉！」
神農氏長嘆一聲。
他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說道：「既如此，我也不好多說什麼，你是精於推演一道的道門大乘者，在看破命數的本事上，整個人皇宮都挑不出一個比你更強的。」
「我相信你的判斷。」
「隨我來吧。」
在神農氏的帶領之下，張衍來到了一處宮殿。
行至宮殿門口，張衍再度頓足，轉頭看向身側路淩風，道：「此事之後，勞煩路兄將齊兄所需要的東西帶去北境親自交給他，如今他還未覺醒前世記憶，有勞路兄多多照料了。」
路淩風道：「此事無需你擔心。」
得了答覆，張衍便再無牽挂，毅然決然入了宮殿。
路淩風在殿外足足等待了半月。
直至有一日，神農宮中，一陣熾熱極陽之氣陡然爆發，甚至險些將人皇宮整個摧毀！
路淩風立於殿外，也被這極陽之氣逼退了數十裡距離，方才勉強穩住身形。
這是張衍體內外洩的陽氣。
陽氣外洩，便意味著，神農氏已經取出了他體內的極陰饕餮魔氣，張衍，應該已經死了。
不多時。
神農氏手執一團漆黑魔氣，另一隻手拿著幾本功法，緩緩走出大殿。
路淩風走上近前。
「神農師兄，張衍他……」
神農氏並未答覆，隻是將手中之物交給路淩風，道：「將此物送給齊默，去兌現你的諾言吧。」
「事後，是將齊默帶回此地，還是繼續與他一同在外遊歷，決定權都在你的手上。」
路淩風接過那團魔氣和功法，拜別了神農氏，便徑自出了人皇宮。
或許是張衍與昊天的賭約仍然作數，已然與昊天徹底撕破臉皮的人皇宮重現於世，昊天卻並未降下天罰。
路淩風直奔北境而去。
昔日天外城坐落之地，如今卻隻剩下一個被冰雪覆蓋的小草廬。
草廬之外，一人踏著風雪，正在練劍。
這是純粹的道門正統劍法，與前世齊默所修的道門旁支斷劍山劍法大不相同，可即便如此，路淩風依舊一眼認出了，眼前之人，就是齊默轉世！
相貌、氣息、劍法路數，這些事都會改變。
但有些事，無論過去多少年，都不會有變化，唯有靠著近乎無盡的時間，將之一點一點抹除。
但顯然，眼下經歷的時間，還不足以將齊默身上的烙印抹除。
注意到有人來此，齊默停止練劍，一臉戒備的看著眼前之人。
張衍臨行之前曾與齊默說過，每一個來到此處的人，都有可能是自己的敵人，務必要做好決一死戰的準備！
這一句話，他牢牢記在心裡。
就如在下界之時一樣，世人若不犯我，那倒還好，可若膽敢進犯，那必是你死我活。
儘管，齊默根本看不出眼前人的深淺，彷彿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座望不到頭的汪洋大海一般，可齊默仍是舉起了劍，沉聲問道：「來者何人！」
見此景，路淩風不由苦笑。
他倒也不多言語，隻是拔出劍，將自己的修為也壓制在人仙境，同樣沉聲道：「奉山門之命來此……」
話音未落。
齊默劍刃已至！
好快的劍！
這一世，齊默的劍法、劍意皆與前世不同，但毫無疑問的是，眼前的人仙境齊默，比前一世的人仙境齊默，還要來得更強。
甚至，路淩風也不得不小心應對。
兩人一臉交戰數百合，均是不分勝負。
甚至，路淩風能清楚的感覺到，齊默的每一劍都在變得更強，這並非齊默有所保留，而是他的的確確正在一點點變得更強。
眼見這種增長有了停滯之勢，路淩風這才一劍落下，奠定了勝局。
劍刃點在齊默兇前。
隻這輕輕一點之後，路淩風收起手中劍，道：「奉故人之託，來給你送一樣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