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相消散。
姚萬裡神色如常，再度擡手，淩空寫就一字。
滅！
寂滅……
齊默甚至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那本來還氣勢洶洶的向自己湧來的修羅族眾，卻是毫無徵兆的突然湮滅，化作齏粉隨風而散。
這便是萬卷府的實力。
同為太乙境，卻有著天壤之別，一座城寨，就這麼覆滅了。
「姚大人……」
一名統領後知後覺的左右四顧。
姚萬裡卻是踏出一步，升入半空，隻留下簡短無比的三個字：「下一個。」
這一日。
他們足足屠戮了三座修羅城寨，殲敵十萬餘。
僅是齊默一人，便斬敵三百首，那些金仙境統領乃至於是姚萬裡，就更不必多說了。
連番鏖戰下來，就算是如路淩風和小鈴鐺這樣堪稱天仙境無敵的天才，也有些力不從心了，他們的仙力已然耗盡。
「它們應該已經察覺了，回去吧。」
姚萬裡終於帶領眾人返程。
這一切發生的極快，快到修羅族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接連被滅了三個城寨。
回去的路上，小鈴鐺緊跟著齊默。
秦貞等人雖然看出些端倪，但齊默畢竟是他們的長官，總不好說什麼閑言碎語。
他們隻是覺得奇怪，這位脫離萬卷府自立門戶的儒教弟子，竟能結識高高在上的天尊弟子，且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還有些微妙。
當然，這都不是最讓他們感到震驚的。
他們早便知道齊默實力不俗，但卻未曾想到，竟然強到了這般地步，他在戰場上的表現，可一點不比路淩風和小鈴鐺這樣的天之驕子差，甚至，還顯得更加遊刃有餘一些。
秦貞大緻能猜測到，自己的這位伍長，來頭怕是比想象中的還要大。
不過，她的想法也就僅此而已了，並未繼續多想什麼。
能跟著這樣一個長官，已是幸事。
小鈴鐺突然開口道：「我經常向師尊打探你的消息，隻不過後來，你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你的行蹤就連師尊也無法掌控。」
這般模樣，哪裡還像是那個清冷的明月仙子，分明就隻是個受委屈的小丫頭。
齊默幾度想要開口，但最終還是沉默以對。
氣氛再度陷入詭異的沉默。
最終，還是路淩風替齊默解圍：「小師妹。」
僅僅隻是簡短的三個字，和一個滿含深意的眼神，再無其他。
小鈴鐺緊咬著嘴唇，沒再言語。
那個一向寵溺自己的哥哥，又怎麼會冷落了自己呢，有些事，終究是不可說。
他們的談話，自然也被姚萬裡聽進了耳中，他長嘆一聲後，道：「明月仙子，回了駐地之後，勞煩來中軍大帳一趟。」
有些事，隱瞞的太過刻意，隻會適得其反。
既然她已知道了齊默的身份，那便沒有必要繼續隱瞞下去了，這對她而言並不公平。
況且，齊默也算是有了自保的本事，要不了多久，便能以真面目示人了。
回到駐地。
駐地的氣氛沉悶的出奇。
儘管他們以三座城寨、十萬族人的代價，讓修羅族嘗到了苦果，但卻依舊難以抹平這些修士心中的痛楚。
仙路漫漫，難得一至交。
犧牲在巨噬獸衝擊之下的修士，有不少都是倖存者的好友，甚至是親人。
親身經歷那般慘烈，心中的痛楚，隻憑口述是無法說全的。
小鈴鐺隨姚萬裡來到中軍大帳，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便再未打擾過齊默，她很清楚現在的齊默面臨的是什麼，絕對不止是眼前戰場的生死而已。
想殺齊默的人，絕不在少數。
相比於這些地仙境修士，各大營的統領則要顯得輕鬆許多，類似事，他們早已經歷過無數次了。
昨日還與自己抵足而眠，在戰場上互為依靠的戰友，今日可能就會成為刀下亡魂，能在戰場上存活下來的，哪個不是背負了無數次生離死別。
與其說是習慣，倒不如說是麻木更合適。
「若是你們常年待在軍陣之中，類似的事不會少經歷的，看開些吧。」
趙長空安慰著幾名部下。
若非齊默反應及時，隻怕他的斥候營就要全軍覆沒了。
見氣氛依舊沉悶，趙長空深吸一口氣，又看向路淩風，道：「路大人不也經歷過類似事嗎，張衍應該也經歷過吧？」
趙長空仍未知曉齊默的來歷，隻是從他的反應可以看出來，他應該不止一次在這樣大規模的戰場上摸爬滾打過。
而且，他所經歷的戰爭，殘酷程度一點不比昨日的小。
齊默語氣之中依舊帶著些許寒意：「正因為經歷過，所以我才不想重蹈覆轍。我的師父，我的仙門長輩，都在那場戰爭之中犧牲了，我是踏著他們的屍身，強行開闢出了一條飛升路。可他們呢，連輪迴都入不得，就如今日戰死的修士一般。」
「趙統領，我隻是個修士，而非你這樣的行伍中人，終究是做不到你這般。」
說完，齊默慘然一笑，算是謝過了趙長空的寬慰。
趙長空自知，多言也是無用，索性直接站起身，拍了拍齊默的肩膀，道：「統計好戰果之後，來找我領賞。無論如何，活下去，你門下弟子還等著你凱旋呢。」
如今的齊默也已為人師了，肩挑一座書院。
又豈能在此倒下。
趙長空隻覺得有些遺憾，這樣的人，可惜了，他是個儒教修士，而非天庭的將士，他們註定隻能是好友，卻不會是同路人。
齊默深吸一口氣，儘可能的平復下心情，道：「各位，今日戰果如何，一一彙報上來，我去找趙統領領賞，這應該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待日後凱旋，你們也可討一塊自己的封地，換些神通丹藥之類，在仙界取得自己的立身之地。」
「伍長。」
一向少言寡語的屈夜突然叫住齊默，他站起身，問道：「你那書院還缺人嗎？等到這一戰勝利，若我還活著，能否做你的學生？」
「說什麼呢。」
齊默轉過身，面對屈夜，擠出一絲笑臉：「隻要我還活著，你們就一定都能活得好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