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歌能看出來，趙柔兒純粹刀子嘴豆腐心，加上又是個不服輸的性格，想等她主動低頭根本不可能。
但她和慕青扇根本談不上什麼矛盾，隻是單純的爭執而已。
連自己住的山峰都叫青扇峰，又能有什麼解不開的矛盾呢？
林長歌決定從這方面入手，他主動笑道，「唉，慕師叔有所不知，我這位師父啊，平日裡深居簡出，大部分時間都在青扇峰上閉關……」
他故意在「青扇峰」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你住口！」
趙柔兒杏眼一瞪，臉頰竟是有些微紅。
「師尊，請喝茶！」
葉傾月主動奉上一杯茶，同時對慕青扇使了個眼色。
慕青扇何等聰明，在聽到「青扇峰」三個字時就明白了許多，加上葉傾月的暗示，她接過茶水，決定主動邁出這一步，「這些年，你有沒有著手去研究突破契機？」
「沒有。」
趙柔兒闆著臉，「成帝之路都斷了，還研究，能有什麼用途？」
「你我都不年輕了，我們極少參與高等級的殺伐，也沒有損傷過根基，所以還能有至少三千年的壽元，眼下確實不需要急切。」
慕青扇嘆了口氣，「但有些東西，歸根結底是要面對的！」
「我就是一條鹹魚，我急什麼，天塌下來有高個地頂著，我雖然沒心氣重新踏出一條成帝之路，但我可以少動手，多活些年，等到別人蹚出這條路了，我再跟隨其後。」
趙柔兒倒是看得很開，神色坦然。
林長歌給葉傾月使了個眼色，如今兩位閨中密友可以心平氣和坐下來聊天了，這就是最大的進步。
相反，兩人若還一直在這裡停留，就顯得有些多餘了。
他們悄無聲息地退去，另找了一片區域談地。
漸漸地，夜深了。
「走，上房頂。」
林長歌來了興緻，一躍而起，飛去最高大殿之上。
葉傾月嘴角勾起笑容，似乎想起了幼年時的兩人，她跟著飛上去後，興緻勃勃地去撕林長歌的上衣。
「誒，傾月，這還在外面呢，不如咱們進屋！」
林長歌有些緊張，連連推脫。
葉傾月面紅耳赤，「你胡說什麼，我隻是想看看當年你替我擋下了猛虎撲擊，那道傷口還在不在了！」
林長歌有些遺憾，「原來是這個意思啊，我還以為……」
「住口，你這無恥之徒！」
葉傾月銀牙緊咬。
嗤啦！
林長歌一把撕開上衣，露出堅硬的古銅色體魄，皮膚光滑，竟是沒有任何疤痕存在了，「當年晉陞境界時，霸體為我重新鍛造了一次體魄，渾身上下的疤痕都已經不復存在了。」
葉傾月似有所想，伸出手指在林長歌兇口處劃過，喃喃道，「我記得，傷口是在這裡。」
她這不經意的動作，卻讓林長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個，停，停！」
林長歌有些吃不消，「你是不知道自己的魅力有多大，隻是和你聊天，就已經需要動用我大部分定力了。」
葉傾月這才反應過來，面頰微紅，輕啐一聲，「無恥！」
「不說這些，說點正經的。」
林長歌合上衣服，躺在屋脊之上，仰頭望天，「小時候我們就是這樣看星星，幻想有一天可以成為絕世強者，如今回首望去，已是二十年前了。」
葉傾月低聲道，「我想早一日帶回我娘。」
林長歌嘆息，「我也想早一日帶回琴姨，怎樣才可以？」
「你我先達到涅磐境，擁有力壓姜族一代天驕的能力，在中央皇城闖出威名，然後憑藉你我雙方的師尊朝姜族施壓。」
葉傾月道，「如此，姜族恐怕會妥協！」
姜族身為荒古世家，如果事關重大，自然不會輕易低頭，但放姜琴出來與子女團聚，並非多大的事情，說來說去不過「面子」二字。
所以，隻要差不多了，他們就會願意鬆口！
林長歌挑眉，「未來一段時日，通天閣那邊似乎有一處二等機緣可以探索，各方都在為這個名額大打出手，你會去嗎？」
「二等機緣嗎？」
葉傾月遲疑了一下，「我是想去，和你一起，但師尊不準許我參加二等機緣，說是浪費時間……」
林長歌：「……」
之前他還有一肚子話，被葉傾月這麼一頂，瞬間說不出來了。
他摸了摸鼻子，試探性地問道，「那個，傾月，你現在什麼境界了？」
「道境九重。」
葉傾月道，「二等機緣對我而言太輕鬆，一等機緣則是難了些，危險重重，既然是歷練，自然要選難一些的才有意義！」
「這麼快。」
林長歌感嘆，「我如今是道境六重，想追上你，恐怕還需一些氣運。」
……
趙柔兒跟慕青扇徹夜長談。
兩人從殿外聊到殿內，整整七日，不知到底聊些什麼。
直到第八日清晨，隨著東方第一縷曦光照耀在青蓮殿前，趙柔兒才睡意惺忪推開門走出大殿。
「以後再敢躲著我，見你一次教訓你一次！」
趙柔兒抱著肩膀，仍然冷哼一聲，雖然心裡早已經原諒了慕青扇，但表面上還是得傲嬌起來。
「這都三千多年了，你什麼時候能變得成熟一點？」
慕青扇從身後走出，她銀髮顯得有些淩亂，銀眸中也閃過無奈之色。
「我已經找到了衣缽傳承之人，將來我的一切都會傳承給她，我沒有子嗣，她是我唯一的徒弟。」
慕青扇輕聲道，「你呢，林長歌是你的人選嗎？」
「我不知道。」
趙柔兒搖頭，「我沒有教他什麼，我的路子也不適合教他，當初隻是單純想找一個天賦不錯的傢夥來和你的弟子戰鬥，誰知道他們之間又是未婚夫妻的關係。」
「教不教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需要找到一個轉移自己注意力的辦法，來走出那段記憶。」
慕青扇一字一頓，「他已經離開了三千多年了，杳無音訊，憑空從世界上消失，沒有朋友，沒有後代，沒有蛛絲馬跡，連推演也推演不出他的未來，彷彿他就不屬於那個時代一樣，你也該放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