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哥哥弟弟嫂嫂們神色各異。
他們的孩子跟葉曉彤不熟，也沒啥感情，對她的事幾乎都是聽來的。
此時也正好奇的看著她。
上完香後，葉曉彤又拿了一把黃紙丟在爐子裡燒了，然後退到一邊。
葉母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道：「你要不要看看你爹？」
葉曉彤側頭看了看闆子上躺著的人，想了想，還是搖頭拒絕，「不用了，你們忙吧，不用管我。」
葉曉彤的弟弟摔了手裡的紙錢，「哼，葉曉彤，你回來就回來，甩著一張臉給誰看呢？弄得跟誰欠你的似的。」
葉曉彤向他看過去，「葉小川，你娶媳婦的錢是賣我得來的，這家裡欠我最多的就是你。」
葉小川啞口無言。
在他的印象中，這個姐姐是個家庭裡地位最低的那一個，所有人都可以欺負她，自己也不例外。
他從來都沒有叫過她一聲姐姐，更提不上尊重。
他對她的態度一向如此，可以前她可不敢這麼跟自己說話的。
所以葉曉彤的這種態度，讓他一時間不能接受。
葉小川，一腳踢開地上的墊子就向葉曉彤衝過去，「葉曉彤，你說什麼呢？」
不過他連衣角都沒碰到葉曉彤，就被兩個保安兼職的保鏢按在牆上。
「啊……你們做什麼？」
「好好說話，不能動手。」
「你們是什麼人？你們幹什麼？」
「我們是葉經理的保鏢，負責她的安全問題。」
親朋好友們一個個竊竊私語。
什麼經理多大個官他們不知道，但是得有兩個保鏢保護的，得是什麼大人物？
葉曉彤發財了，真的發財了。
冷眼看了半天的葉家大哥開了口。
「好了，都別鬧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再回娘家就是客人。小川，你姐是回來送爹最後一程的，不能這麼對客人。」
「我呸，她算什麼客人？她就是我們家……啊……」
保鏢用力折他的胳膊，疼得他說不出來話。
這下他不敢再吱聲了。
葉曉彤心裡不難過是假的，這就是她的親兄弟？
她在他們眼裡，甚至比不上在場的任何一位。
「是，我不是客人，我是你的債主。我的彩禮什麼時候還我？」
什……什麼？
葉曉彤目光移到弟媳婦身上，「你應該知道你收的那一千塊錢是我的彩禮吧？收得安心吧？」
弟媳婦嘴唇蠕動，看著她男人就被按在牆上，也沒敢吱聲。
不是葉曉彤無差別攻擊，那是因為她被逼迫退學儘早嫁人，跟他們兩人有關。
這倆還讀初中就早戀，早戀就罷了，偏偏還搞出個孩子來，然後為了遮醜，不得不提前結婚。
她家要彩禮，但是葉家當時拿不出來，她就慫恿葉小川賣姐姐。
不然在正常情況下，家裡怎麼也會留她二十以後。
如果多給她兩年時間，政策越來越好，她是有機會出去打工避開那場禍事的。
可惜沒有如何。
「這……跟我沒關係啊，那錢我也沒得到，我爹娘拿了。」
葉曉彤收回視線，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我就回來燒個紙，我不想舊事重提，也不想惹事。但前提是你們別給我找不痛快，否則……新賬老賬一起算。」
說完，示意保鏢鬆開了葉小川。
這下把葉小川震懾住了，他不敢再出言不遜。
胳膊疼得要死，叫上他媳婦回了房。
葉老大張張嘴，想說什麼，又看到葉曉彤身後的保鏢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葉曉彤在家待了兩天，她的兄弟們幾乎沒和她說過什麼話，她弟弟看她的眼神，更是像仇人一樣。
親戚鄰居們都看不下去了。
不過葬禮上他們也沒說什麼，倒是主動跟葉曉彤聊天，問問她這幾年的情況。
從親戚鄰居們口中知道了不少家裡的事，晚上也住在一個鄰居家裡，這兩天的日子也不難過。
早上六點把葉民送上的山，再吃個午飯這場葬禮也就結束了，葉曉彤該走了。
走之前她塞了二百塊錢進葉母手裡。
葉母看著錢不知所措，「曉彤，你這是……」
這輩子她註定了親緣淺薄。
葉曉彤淡淡道：「我沒啥意思，親戚朋友過來都送了錢的，我不能空手。這二百塊就是我給的禮錢，不算多，但也不少了。」
葉母難受的吸了吸鼻子，「你要走了嗎？」
「嗯，下次回來……」應該就是她的葬禮了。
這話她們都懂，不用說出口。
葉母眼淚都包不住。
也就是說，這是她生前最後一次見她了。
「曉彤，媽對不起你。以後你自己好好過日子，對自己好點兒。也別因為我們就不找對象，要是遇上合適的也是找一個。」
葉曉彤點點頭，說：「我知道了，我走了。」
「你走吧，路上小心。」
葉曉彤走出好遠又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看這村子。
她明明就在這村子裡長大，可這個村子對她來說卻是那麼的陌生，彷彿她這個人與這個村子格格不入。
她對著那站在村口的婦人低聲道：「謝謝。」
這麼多年了，母女一場，她總算護了她一回。
葉曉彤回來了，待了還不到兩天又走了。
葬禮結束，賓客也陸續的散去，最後也就留下幾個同村的人幫著收拾桌椅碗筷等等。
葉小川憋了兩天的氣，心裡特別不舒服。
看著他老娘紅著眼睛回來，心裡那股氣再也忍不下去了。
「哭哭哭，這麼捨不得那個白眼狼，你怎麼不跟著她去？」
葉母也是早就受夠了，擡起手就給他一巴掌。
「你個小畜生，全家就你最白眼狼，就你最沒資格說你姐的不是。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倆十五六歲就搞出個孩子來，你姐不會那麼早早的嫁人，你姐不會遭那麼多罪。」
葉小川捂著臉，「娘，你……你打我？」
「我打你？我恨我打晚了你，當年你倆小小年紀就瞎搞的時候我就該打你，我該打死你。」
葉小川緊緊的咬著牙，拳頭握得嘎吱響。
要不是這麼多人看著，他沒準兒得對他老娘動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