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懷義低聲的笑了。
陸江庭滿臉不解。
「懷義？」
傅懷義笑過之後，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復下來，免得再笑出聲。
「你女兒吶，不是跟你亡妻一類人，而是跟你一類人，從始至終都是個自私的人罷了。她既然要用你們炒作獲取巨大的財富，又怎麼可能讓他們輕易塌房呢？」
是啊，是這個道理。
「既然不是她，那又是誰？」
陸江庭滿心疑惑。
傅懷義淡笑道：「是我啊。」
「什麼？」陸江庭更疑惑了，上前揪著傅懷義的衣領道：「是你？為什麼？我們多少年的交情，我可從來沒有對不起你，為什麼你要害我？」
傅懷義淡定的把陸江庭的手推開，說：「你是沒得罪我，可我看不慣你這張虛偽的嘴臉。你要一輩子沒跟方晴好上，我也就信了你那些年做過的糊塗事真是為了報恩。
可現在你亡妻屍骨未寒，甚至你們還在她的病床前就忍不住了……你不覺得，這幾十年裡你嘴裡的那些話，就像個笑話嗎？偏偏旁人就信了，怎麼連自己也騙了呢？」
「我……我不是……」陸江庭無力的辯解，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傅懷義說：「現在我們研究院裡那些曾經幫過你說話的人都後悔了，一個個的說自己當初瞎了眼，那句『心臟看什麼都臟』，成了我們研究院裡最大的笑話。」
陸江庭面色煞白，哆哆嗦嗦的說：「所以就因為這……因為你一句看我順眼，你就要毀了我。」
「哦，那倒不是，你再怎麼人渣都是你的私事，跟我沒關係。」
陸江庭紅著眼睛怔怔的盯著他，「那是為什麼？」
「因為你和你女兒惡性競爭。」
陸江庭一臉不解：「什麼？」
「舒然的產品比你女兒做得好多了，可你他媽的搞炒作，還拿那麼噁心的事來炒作。用惡性競爭的手段拿下了這個十億的項目，害得舒然帶著團隊白忙活了兩年，你說我不搞你們搞誰？」
「舒然？」
「是啊，你知道的，我沒孩子，我姐妹們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陸江庭記得那個事，傅懷義的那個侄女，生下來就被人換走了。長到兩三歲後發現被換的那個兒子長得實在醜，集合了大伯和大伯母的所有缺點，實在騙不了人，一番周折後孩子又被換回來。
……
陸江庭陡然驚醒，哭得不能自已。
「玉瑤死了，我害死了玉瑤，我氣死了她……」
可恨那個人並沒有傷心，隻有如釋重負的解脫。
在最新的夢境裡，他正帶著方晴東躲西藏。
天才蒙蒙亮，可他已經忍不住了。
他想見她，他想見到活生生的她。
於是，林玉瑤與傅懷義晨跑的時候被陸江庭攔住了。
兩人不明所以的看著前面紅著眼睛，像個陰濕鬼一樣的陸江庭。
「醫院的葯賣完了？」傅懷義開口問道。
陸江庭眼眶越發的紅，看著嘴唇林玉瑤，嘴唇哆嗦道：「你還活著，活著……太好了。」
嗯？
「你他娘的，大清早的你咒誰呢？」
傅懷義一拳給他打過去，把他打到路邊的水溝裡，半天都爬不起來。
「呸，真晦氣。」
傅懷義拉上林玉瑤道：「走，咱們去別的地方跑。」
林玉瑤知道，陸江庭大概是夢到她死了。
還挺快的。
看他這麼痛苦的樣子，與上輩子像是割裂成了兩個人。
她明明記得她斷氣的時候，他們全都鬆了一口氣，好像等那一刻已經許久。
現在他後悔，不是因為現在的他比曾經的他好，而是現在的自己比曾經的自己好。
要是自己沒有做出改變，與他的結局也不會改變。
傅懷義拉著她跑了一路，手心裡全是汗。
「你這麼緊張幹啥？陸江庭隻是掉進溝裡了，應該沒被打死。」
傅懷義一怔，「說什麼呢？他死不死的跟我有啥關係？我是擔心你……」
林玉瑤：「嗯？」
「沒，沒啥。」
林玉瑤笑笑說：「我活得好好的，他就一個瘋子，別理他。」
「嗯，咱不理他。」
手卻是握得更緊了。
陸江庭的發瘋對林玉瑤來說，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插曲。
但傅懷義挺上心的。
他總覺得陸江庭瘋得很奇怪。
不過他倒是沒去問陸江庭夢到些什麼，他全當他在發瘋。
隻是擔心他發瘋會影響到林玉瑤，所以盯他盯得緊了。
陸江庭大概也是察覺到了，如行屍走肉般的過了幾天後，陸江庭主動找到了傅懷義。
「你一定很好奇我夢到了什麼吧？其實有時候，我覺得那不是夢，那麼真實，像是我們都真實的經歷過。我們雖然因為方晴鬧了些矛盾，但並沒有退婚，她跟我結了婚。」
「哼。」傅懷義隻淡淡的哼了一聲，問他：「那她過得好嗎？」
陸江庭頓時噎住。
「不但過得不好，還死得很挺慘？」
陸江庭張著嘴，面色發白。
「我不想那麼的，是……是夢裡的那個我被騙了，是他糊塗，跟我沒關係。」
「那如果按照你說的命運走下去，最後會不會走到那一步。」
「不，不會……」
不會？
他說這話時，自己都沒信心。
不過是一句自欺欺人的話。
傅懷義看著他越來越蒼白的臉，淡淡的笑了。
「你很清楚，你給不了她幸福。她若是跟著你，會被你拖入萬劫不復之地。」
「我……」陸江庭痛苦的抱著腦袋說：「我不想的。」
「你想不想的不重要。」傅懷義長嘆了口氣，淡道：「左右那不過是一場夢，她現在生活得很好。你但凡還有點兒良心，就不該再繼續糾纏她。」
「我……我沒有……」
「呵，你沒有？」傅懷義看向他道：「她現在也算半個公眾人物，你可知道，你的那些風言風語如果被人家拍到，大肆宣揚出去，會給她造成什麼麻煩？」
傅懷義的話讓陸江庭如墜冰窟，瞬間驚醒。
是啊，他的話，對外人來說就是風言風語。
以他敏感的身份，如果被人拍到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