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對對輪番相勸。
第二天，葉母去買菜做飯，葉父和楊光宗則是跟著老張去另一家醫院做檢查。
一天出不來結果，還得等。
不過經驗豐富的醫生一看就猜得八九不離十，癌症，闆上釘釘的事。
但患者要查，他們也給查。
生病的人總是這樣，不多查幾家醫院不死心。
幾天後拿到結果，依舊是癌症。
老張當場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翻身打滾的哭。
「我才五十多，我還年輕，我不想死。」
醫院好些人都看著，都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楊光宗也是等他哭夠了，才從醫院帶著他回去。
回到家裡，老張像個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被抽離一般，彷彿一瞬間就老了好幾歲。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的。
片刻後，葉母安慰道：「不成再找家醫院看看吧，多看幾家。」
「唉！」老張長長的嘆了口氣，說：「不用看了，這次這家是南城最好的醫院，錯不了。」
「這……不成去看看中醫吧。」
老張依舊搖頭，「沒用，前幾年隔壁鄰居就是這個病，啥招都想了，錢也花光了，人還是走了，還遭了不少罪。」
那他們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那醫生怎麼說？」
老張嘆著氣說：「讓我保守治療，葯吃著，該吃吃該花花，放鬆心情，沒準兒多活幾天。」
得了這個病，多活幾天又是幾天呢？
左右是快死了。
這老張孤家寡人，雖然房子破舊，但是加上外面的院子地方大呀，拆遷能拿二十萬。
回頭他死了，這房子歸誰呢？
三個人各有心眼子。
晚飯後，葉父葉母說要出去遛彎。
到了外邊兩人就談起了這事兒。
「這老張命也怪苦的，孤家寡人一個，沒個媳婦，沒個孩子，回頭死了連給他收屍的人都沒有。你說，他要是死了，二十萬拆遷款歸誰？」
葉父看了看葉母，他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他也想啊。
可是他們跟老張無親無故的，這錢怎麼能落到他們手裡？
他無奈的搖頭說：「可惜了這錢嘍。」
葉母眼冒金光說：「要不你跟他拜個把子吧，承諾他要是走了咱們給他收屍，辦道場，甚至可以讓咱們的兒子給他上墳。等他走後這房子就歸咱們，你說成不成？」
葉父覺得過於離譜，人家還沒死呢，就惦記上人家的房子。
人家隻是病了，又不傻了，這麼明顯的吃絕戶人家能不知道嗎？
可是這誘惑太大了，二十萬吶，把他們全家賣了都賺不了二十萬。
如果真能拿到這錢，誰還在乎什麼面子？
葉父正猶豫，又聽葉母說：「我知道咱們這麼做意圖太明顯了，可是他一個孤家寡人，他也沒法不是？他不給咱們好處，咱們憑啥給他收屍，憑啥讓咱們的兒孫給他上墳燒紙是不是？」
葉父聽著也是這麼個意思。
「嗯，你說得也對，我去試試。」
「就是，試試唄，成了就好，不成咱們也沒損失。」
這倒是的。
兩人打定主意，又商量了一番，預言好了說詞才慢慢的往回走。
而那破房子裡，楊光宗已經捷足先登了。
他這會兒正在拜乾爹。
「乾爹，從今兒起，我就是你兒子，以後清明節我給你上墳掛青燒紙。」
老張老淚縱橫。
「好好，從現在起，我也算有兒子了。唉！可惜啊，我還沒孫子。」
楊光宗：「……」我上哪兒給你弄孫子去？
「我一直羨慕人家人家兒孫滿堂……算了算了，現在讓你生，你也來不及了。」
楊光宗鬆了口氣。
這時，聽見了有人開門的聲音，是葉氏父母回來了。
兩人笑容滿面，看著老張立刻過來，把楊光宗推到一邊，一左一右的圍著他。
「老弟，我有個事兒，想跟你說說。」
老張怔了怔，「啥事兒？」
「是這樣啊，你看看你，一把年紀了還孤家寡人一個，回頭你沒了，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老張黑著臉，正要開口說他剛收了個兒子，便又聽葉父說：「你看這樣行不行，咱哥倆投緣，乾脆結個異姓兄弟。我年齡比你虛長一歲，我為兄，你為弟，等你百年後，我給你辦那套法事，讓你走得風風光光的。我的兒子，孫子，年年親明節都給你燒紙，讓你在下面的日子過得風風火火的。」
老張一臉感動。
「老哥對我這麼好？」
葉父不好意思的嘿嘿笑兩聲，道：「當然，我要無緣無故的對你這麼好，你肯定也不信，我當然也是有條件的。」
老張：「什麼條件？」
「就是……你想啊，給你辦那套法事得花錢吧，我的兒孫以後給你燒紙，也算是你的後代了，是不是？」
「所以呢？」
「所以你走之後，你這房子院子得給我兒子。咱們就算是交易了，將來用陰間的錢，換你陽間的房，你看怎麼樣？」
老張：「……」
旁邊楊光宗噗嗤一笑，「你這算盤珠子打得可真響，陰間的錢？呵，一塊錢能換一大包的東西，你用來換人家陽間的房？你咋這麼無恥呢？」
葉父：「小兔崽子你說什麼呢？我跟張老弟說事，跟你沒關係。」
「怎麼跟我沒關係？剛才我已經認了乾爹了，我現在就是他兒子。他有兒子，用不著你的兒子燒紙。」
什麼？
葉父葉母面面相覷。
被這兔崽子搶先了？
兩人齊齊看向老張。
老張點點頭說：「是的，剛才小楊已經叫了我爹了，老弟，你的好意我就心領了。」
他的表情已經冷了不少。
「我收留你們幾日，是看你們可憐，但我真沒想到你們竟然盯上了我的房子。看來我這間廟小，已經容不下你們這兩尊大佛了，你們走吧。」
兩人面色一變。
葉曉彤還有幾天才回來，他們能上哪裡去？
「不是，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現在的辯解顯得那麼可笑。
老張呵了一聲，說：「我是病了，不是傻了，你們剛才的話說得很清楚。你們這交易挺好的，但我不願意。」
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