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和秦雲舒一前一後從病房出來。
程晚知道不管怎麼問，秦雲舒都不會承認。
因此乾脆就沒說話。
楚厲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後去看了程焓。
程焓問他：「兩個人都沒找到嗎？」
「沒有。」
楚厲還是將程華德威脅林清雅的事說了一遍，至於程焓怎麼決定，是他的事。
「公司那邊我會幫你穩住，你好好養傷。」
程焓閉了閉眼，「多謝。」
「程華德的消息已經傳回去了，估計今明兩天程家就會來人。」楚厲提醒著好友。
「我知道。」程焓點頭，「過了這麼多年，有些事總得說清楚。」
「我還有件事和你商量……」
楚厲和程晚離開醫院。
回去的路上，誰也沒說話。
半路上，吳助理接了個電話。
他回頭道：「楚總，找到了。」
程晚本來懨懨地靠著窗戶閉目養神，聽到這話立刻坐直了身體。
「找到了誰？」她追問著。
「是林小姐。」
程晚放在膝蓋上的手掌驀然攥緊。
清雅。
他們找到了清雅。
「她……她怎麼樣？」程晚心裡堵得慌，明知道結果可能不好，卻還是要問。
吳助理沉默兩秒，語氣憐憫，「節哀。」
兩個字，概括了一切。
程晚眼前發黑，耳朵裡嗡嗡的聲音一片，讓她聽不清楚別的聲音。
明知道那樣的情況下，林清雅兇多吉少，可她還是抱著一點點的期望。
「晚晚。」楚厲緊緊握著她的手，將她抱在懷裡，下巴抵著她的發心。
「我在這裡，晚晚。」
「她死了。」程晚崩潰地哭出了聲。
楚厲眼角濕潤，雙臂用力抱著程晚。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
程晚哭了很久，將楚厲的襯衫打濕了一片。
最後，終於控制住了情緒，「她在哪裡，我要去見她。」
她要去見林清雅最後一面。
吳助理道：「已經送到太平間了，太太，林小姐的樣子有些不好，您還是……」
「我要去。」程晚打斷吳助理的話。
不管林清雅變成什麼樣子，她都要去。
楚厲開口，「去吧。」
他拿了一瓶水遞給程晚，「你先喝口水冷靜冷靜，林清雅還需要你呢。」
程晚胡亂地喝了兩口，腦子裡漿糊一樣。
幾分鐘後，楚厲小心地將程晚平放著躺在自己腿上。
程晚閉著眼睛，呼吸平緩。
吳助理有點不忍心，低聲問著：「楚總……」
楚厲看了他一眼，目光發冷，「加派人手繼續找。」
他低頭看著程晚，神色柔和下來，手指輕撫她蒼白的臉頰，他唇邊露出一抹苦笑。
「她已經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因為林清雅這樣耗下去。」
程晚太累了。
可她不肯休息。
楚厲沒辦法，隻能撒了謊。
痛一陣總比痛一輩子好。
所以他故意讓吳助理說林清雅死了，好斷了程晚那點念想。
「葬禮準備舉行。」楚厲低聲吩咐著。
吳助理答應著，又忍不住多問了一句，「要是太太知道了真相……」
「這件事誰若是敢走漏風聲，別怪我不講情面。」
「是。」
程晚醒的時候，人躺在醫院裡。
她迷茫地看了會兒天花闆，反應過來，整個人一下子彈坐起來。
清雅。
清雅死了。
她得去看清雅最後一面。
她急匆匆跑到門口，正遇上推門進來的楚厲。
「晚晚，你醒了。」楚厲扶著她的胳膊。
程晚拽著他的胳膊，語氣急切，「清雅呢？」
楚厲半強迫將她扶到沙發上坐下，他半蹲在她面前，沉聲道：「林清雅已經火化了，今天是她的葬禮。」
「什麼？」程晚瞪大眼睛，「我都沒見到她，我……」
「晚晚，你昏迷兩天了。」
程晚愣住。
她睡了兩天？
「林清雅在水裡泡了幾天，不能一直放著，所以火化了。」楚厲盡量平和地說著事實，「我帶你去葬禮。」
林清雅生前沒什麼親朋好友，因此葬禮很簡單。
程晚趕到的時候，葬禮已經結束。
吳助理正在和墓園的工作人員交接著。
看著照片上笑靨如花的林清雅，程晚心裡悲痛，雙腿一軟，差點跌倒。
「晚晚，你要撐住。」楚厲摟著她，給予她支撐。
程晚推開楚厲，她踉蹌著上前，跪在墓碑前。
手指顫抖著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
淚如雨下。
「清雅。」
她泣不成聲。
楚厲站在一旁，仰著頭看著遠方。
如果程晚知道真相，肯定會怪他。
可他不能看著程晚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
他隻能這樣做。
對不起，晚晚。
過了十幾分鐘，他才緩步上前，將程晚抱了起來。
「晚晚，你要珍重自己的身體，不然林清雅看到你為她這樣難過，也不得安寧。」
程晚還在掙紮的動作停下。
她攥緊楚厲的衣服，指節泛白。
最後頹然鬆開，閉上眼睛，沒有再說一句話。
楚厲鬆了口氣，將她抱回車上。
他將她帶回北城別墅。
下車的時候，也是他將她抱了下來，送去了主卧室。
楚厲親親程晚的額頭，「你睡一會兒，晚飯好了我叫你。」
他快步離開。
程晚躺在柔軟的床上，手指攥緊被子，眼淚再次落下。
她心裡一片荒蕪和茫然。
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好像世界一下子就黑暗了。
楚厲處理了事情回房，程晚已經起來了，她蜷縮在窗戶旁的躺椅上，側著身體，格外的孤寂。
楚厲心臟狠狠地抽動。
他薄唇抿了抿，輕手輕腳走過去，大掌覆著她的額頭，溫柔詢問。
「怎麼睡在這裡了？」
程晚目光平靜如水。
不是平常那般平靜，而是孤寂絕望，所以毫無波瀾。
楚厲心頭一跳，忍不住攥住她的手腕，「晚晚，你看著我。」
程晚便擡頭看他。
如果是平時，她早就掙紮避開他的觸碰。
但此時，她任由他握著手，沒有掙紮也沒有生氣。
楚厲心裡劃過不安。
他明顯察覺到她變了。
變得沒有生氣，滿是絕望。
楚厲喉嚨滾了滾，他知道林清雅的死必然對程晚造成很大的打擊。
可他沒想到，打擊會這樣大。
好像，她已經沒有了生的念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