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律中太忙了，真要接了平安過去，恐怕還是跟著保姆的時候多。
他才做手術，想要小心仔細餵養和陪伴。
保姆不一定細心。
自己欠秦星晚良多，為她護好這個孩子是應該的。
「溫律中，你如果有喜歡的人，可以去追的。」
「我想，星晚會希望看到你幸福。」
程晚勸著溫律中。
溫律中沉默著，聲音有些空。
「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程晚小心地放輕動作，躺在溫平安身邊。
溫平安咂巴著嘴，聲音軟軟糯糯。
「媽媽。」
程晚輕拍他小身體，溫平安很快安靜下來，又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
程晚醒來，對上的就是溫平安亮晶晶的眼睛。
他早就醒了，卻乖乖躺著不動，等媽媽。
「平安，早上好。」程晚輕吻他柔嫩的臉頰。
母子二人一起去洗漱。
下了樓，發現楚厲也在。
他不知道何時來的，正在吃早餐。
程晚皺眉，明顯不悅。
溫平安卻高高興興喊了一聲：「楚叔叔。」
楚厲揉揉他的頭髮，「平安，早上好。」
程晚那些不好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裡。
總不好，當著孩子的面吵架。
傭人送來早餐，各有一碗營養粥。
程晚和溫平安的不一樣，但都能聞到淡淡的藥味。
楚厲淡淡的道：「請餘老開的方子。」
程晚抿唇，手指握緊了湯匙。
到底是沒說什麼。
溫平安從小到大都在紮針吃藥，對於營養粥也不抗拒，乖乖吃了。
程晚看在眼裡，真覺得他簡直就是來報恩的孩子。
實在是聽話。
楚厲在對面，將程晚的表情都看在眼裡。
他已經很久不曾在她臉上看到如此溫柔的神色了。
心口泛起淡淡的酸澀。
她的溫柔都屬於溫平安。
不屬於他的孩子。
他垂眸，掩去眼底的落寞。
溫平安吃完早餐，就去客廳玩了。
餐桌上隻剩下程晚和楚厲，壓抑的氣氛瀰漫。
等程晚吃完，楚厲才開口道：「平安今天要去複查。」
程晚放下湯匙，「我一會兒就帶他去。」
楚厲擡起下巴點了點她面前的粥，「吃完再去。」
「楚厲。」
程晚已經吃飽了。
楚厲沒什麼表情，說話卻是刻薄：「別有了一個孩子，就忘了肚子裡的那個。」
程晚不想和他吵架，重新拿起湯匙，將粥喝完了。
等她起身，楚厲已經將溫平安抱了起來。
溫平安乖乖窩在楚厲懷裡，沖著程晚招手，「媽媽，快來。」
程晚唇邊揚起笑容，快步走了過去。
傭人在後面看著，都紛紛感嘆，真像一家三口啊。
醫院裡，楚厲要帶著溫平安去複查，讓程晚在外面等待。
她不願意，想要親力親為。
楚厲眼神冷冰冰的道：「等著。」
程晚扯著他的衣服不鬆手，「楚厲，他不是你的孩子。」
他沒必要這樣。
她不想欠他人情。
楚厲嗤笑著，「為了肚子裡的孩子，你消停點好嗎？」
程晚抿唇，「我……」
「檢查時間到了，你要在這裡耽誤時間嗎？」
楚厲輕飄飄一句話，程晚便鬆了手。
她沒看到，他唇邊自嘲地笑。
等了大半個小時，檢查室的門打開。
出來的卻是護士和溫平安，不見楚厲。
她謝過護士，牽過溫平安，低聲問他：「楚叔叔呢？」
「楚叔叔接了個電話就走了。」
「他讓我和媽媽先回家。」
程晚表情冷了點，能讓楚厲撇下一切都要離開的電話，肯定是秦雲舒了。
她牽著溫平安離開，「我們回去。」
恰好，溫律中打了電話過來，他記得溫平安今天複查，是準備去接溫平安的。
程晚說了複查做完了的事，此時他們正在醫院裡。
溫律中道：「在醫院門口等我，我很快就到。」
程晚便帶著溫平安坐在醫院大廳裡等。
剛坐下，就被兩個黑衣男人圍住，「程小姐，我們夫人有請。」
程晚和溫平安被帶去了附近的咖啡廳。
一身雍容華貴的溫夫人坐在窗邊，眉間有幾分愁緒。
溫平安甜甜叫她，「奶奶。」
溫夫人模糊答了一聲。
程晚向店員要了一杯白開水，才看向溫夫人：「您找我有事？」
溫夫人推過來一張卡，「程小姐，這是我給平安的補償。」
程晚看著那張卡，沒說話。
溫夫人繼續道：「我知道程小姐想給平安改姓，我也是支持的，這張卡裡，也有一部分是給程小姐的感謝費。」
程晚聽明白了，溫夫人代表溫家來，他們不想要平安，甚至不想他姓溫。
她臉色發冷。
「溫夫人，不管平安姓什麼，他身上都有一半溫家的血脈。」
溫家做事，實在是無情。
溫夫人眼眶泛紅。
「我知道，可我不能讓這個孩子毀了他的後半輩子，他還年輕，溫家的門楣需要他撐起來。」
帶著溫平安，他的心思永遠都在孩子身上。
況且，如果溫律中走上仕途，這件事會被有心人利用來攻訐他。
這也是溫家三年來對溫平安不聞不問的原因。
溫夫人看到面前程晚這張臉，就想起另一張臉來。
當初她怨恨秦星晚毀了她兒子，如今想起，又覺得感傷。
平安那樣乖，她喜歡這個孫子。
可她沒有選擇。
程晚正要說話，咖啡店門口響起風鈴碰撞的聲音。
溫律中走了進來，他抱起溫平安。
溫平安撲進爸爸懷裡，親了爸爸一口，「爸爸，平安好想你。」
溫律中揉了揉溫平安的頭髮，冷眸看著溫夫人，「媽，我說過了，別插手我的事。」
溫夫人坐不住了，眼淚滑落下來。
「律中，她都死了三年了，你對她已經仁至義盡了。」
溫律中繃緊了臉色，他直接帶著程晚和溫律中離開。
到了車上。
程晚主動道：「醫生說平安恢復得不錯。」
溫律中感謝程晚。
「麻煩你了。」
程晚眸子裡都是溫柔，「我應該做的。」
她思慮良久，還是道：「溫律中，她隻是擔心你。」
畢竟溫律中還年輕，身邊卻沒有一個知冷知熱的人。
恐怕比起前途，溫夫人更擔憂這一點。
「程晚，其實你也可以拋下一切離開的。」
她也可以選擇另一種生活。
沒有溫平安，也沒有楚厲。
自由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