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星晚心裡發沉。
她故作輕鬆地安撫奶奶：「沒關係，奶奶，知道了也沒事，沒人會查的。」
秦奶奶滿心悲愴，眼淚越發的洶湧，「他們如果知道……如果知道……你該怎麼辦？」
那是個死局。
被知道了，就得粉身碎骨。
秦星晚深呼吸，將心裡的不安壓著，不讓奶奶看出分毫來。
「就算他們知道了也沒事，無非就是擔一些罵名，我有心理準備。」
「你走吧，晚晚，走得遠遠的。」秦奶奶像是下定了決心，眼裡的淚一串串落下，「你已經陪了我老婆子三年，夠了。」
「平安呢，平安還等著楚厲救命呢，我如何能走？」秦星晚苦笑著。
她不能扔下平安不管的。
秦奶奶掙紮著要站起來，「我去求楚厲，求他救平安。」
秦星晚忙安撫奶奶，「奶奶，我沒偷沒搶，不怕的。」
外面。
秦雲舒眼眶紅紅的，正在和楚厲說話，「哥哥，平安根本就不是姐姐的孩子，你是知道的，這事爸爸有錯，可也是姐姐隱瞞真相在先。」
「我讓爸爸去給孩子道歉，你看行嗎？」
楚厲神情沒有絲毫動容，「秦叔叔能力有限，卻好高騖遠，他該吃點教訓，至於你，有我在，你的生活不會有什麼改變。」
秦雲舒心裡明白，這已經是楚厲給的最好的承諾了。
可她不能讓任父親不管。
她還要再說，秦夫人已經將她拉走，低聲道：「夠了，雲舒，你父親的事情不要再求阿厲了。」
「可是……」
「雲舒，你和阿厲的交情不能都浪費你爸爸身上。」
秦夫人看得透徹，丈夫是沒用的，要想以後繼續過好日子，就得依附著楚厲這棵大樹。
如果三番五次違逆楚厲的意思，到最後楚厲心裡多少都會生不喜來。
男人都喜歡順從的女人。
她輕聲教著女兒，「你和阿厲的關係以後隻會更牢固，萬萬不可在這時候就惹他煩心。」
秦雲舒雖然不太明白為何自己和楚厲的關係以後會更牢固，但知道母親的話是有道理的。
父親和秦深的性格一模一樣，都是自以為聰明，實則愚蠢。
救得了這次，救不了下次。
「我……我聽母親的。」
再說，事情也不是毫無轉機，隻是需要時間來等。
……
秦星晚將護工重新請了回來，這是秦奶奶自己同意的，工錢又是秦星晚給的，秦夫人和秦雲舒都不敢說什麼。
離開秦家的車裡，秦星晚心情不怎麼好，看著窗外出神。
楚厲看不下去了，他攥緊她的手腕，扯著她摔向自己懷裡。
秦星晚猝然回神，目光裡有著沒有及時收回的厭惡。
楚厲心驚，亦被刺到了。
「星晚。」
秦星晚推開他的手，聲音裡有著深深的疲憊：「楚厲，我有點累，想休息。」
「是看到我就累嗎？」楚厲逼問著，眸光裡黑沉沉的都是怒意。
秦星晚心裡裝著事，沒工夫和楚厲糾纏。
她乾脆不說話了。
楚厲卻生了氣，掐著她的下巴，「秦星晚，你對我半點信任都沒有嗎？」
「我說了杯子是雲舒意外拿錯，並非故意。」
他以為她還在為那件事生氣。
卻不知道她心裡此時沉甸甸的快要喘不過氣來。
秦星晚閉了閉眼，臉上都是忍耐，「楚厲，秦雲舒故意還是有意，你心裡清楚，我不想再在這件事上吵架。」
她親耳聽到的，秦雲舒說自己故意拿錯杯子讓楚厲喝了酒。
但隻要秦雲舒不承認，她就沒有證據
所以，吵架很沒用。
楚厲卻覺得她是敷衍。
他難受極了，語氣不怎麼好。
「我已經答應你去救溫平安了，這段時間都是順著你的意在戒酒，在自律，不過是出了點意外，你就這般斤斤計較，覺得我是故意。」
「秦星晚，做人要講良心的。」
他都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她還要如何才放心？
好像，他上趕著要去救那個小崽子一樣。
「我沒有怪你。」秦星晚心累。
怎麼解釋都沒用。
他們之間隻要沾染上秦雲舒，關係立刻就會跌回冰點。
他怪她不信任他，怪她針對秦雲舒。
而她不管他和秦雲舒是什麼關係，都無法做到坦然接受他對秦雲舒好。
「楚厲。」秦星晚認認真真叫著他的名字，「我知道我昨天是著急了，語氣不好，責怪了你，我給你道歉。」
「我相信你是真心想要救平安，也能說到做到。」
「但我沒辦法相信秦雲舒，你明白嗎？」
楚厲鬆開她，唇角都是冷意，眉眼裡也是煩躁和陰鬱，「我其實一直想問，溫平安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卻拚命救他，真的隻是因為他是你那個救命恩人的兒子，還是因為他是溫平安的兒子？」
他轉頭盯著她的眼睛，嗓音冰冷：「或者，更直白點，你對溫律中，真的從來沒有過喜歡嗎？」
秦星晚張了張嘴，喉嚨陡然乾澀極了。
「我……」
楚厲陡然提高音量，「秦星晚，我要聽實話。」
縱然實話傷人，他也要知道自己喜歡的女人，心裡是不是偷偷愛著別人。
秦星晚說不出半個字來，雙手死死交握著，骨節泛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楚厲頹然往後靠在椅背上，眼裡的憤怒漸漸平息，沉澱成一抹痛苦。
他心中有萬千的話想說，但最後都被盡數咽了回去。
說再多都是徒然。
改變不了她喜歡過溫律中的事實。
不，不是喜歡過。
是喜歡。
也許到現在，她都喜歡著溫律中。
「楚厲，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秦星晚嗓音啞著，解釋著。
她當年是愛慕過溫律中。
可在知道溫律中另有心上人後，就將那份心思徹底的散了。
如今三年過去，更沒有了那份心思。
她真的隻是想救溫平安。
她存著緩和的心思，伸手去扯楚厲的衣袖，服了軟：「阿厲，我們不吵架好不好？」
楚厲眸子裡一片紅，她的服軟在他看來，都是為了溫平安。
她怕他反悔，這才低聲下氣。
他撫開她的手，叫了司機停車。
車子在路邊停下，楚厲沒看秦星晚，隻冷聲道：「下車。」
秦星晚臉上煞白，黑白分明的眸子裡都是不可置信。
「楚厲，我和溫律中隻是為了平安。」
楚厲冷笑，「是與不是，你心裡清楚。」
「每次和我睡在一起，你是不是都挺委屈的，可誰叫溫律中是個沒本事的，隻能讓你來給我睡，救他兒子的命。」
肆意的羞辱讓秦星晚難堪，眼角一片濕潤。
她氣得發抖，推門下車，「楚厲，你和秦雲舒不也是不清不楚的嗎？」
她和溫律中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還是什麼都沒有的那種。
而他一直維護著秦雲舒。
她將他的話原話奉還。
「楚厲，你說我不相信你，可你也是一樣的，你從未相信過我。」
她關了門，直接轉身離開。
楚厲臉色陰沉著同樣不好看。
他給吳助理打了電話，「F國那邊的項目我過去，你安排好。」
吳助理驚訝，「不是安排了別人……」
「我親自跟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