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你還不夠丟臉嗎」
一隻手揪住趙高樂的耳朵往上提，繼續罵道「一個你都整不明白，還想學渣男，腳踏兩隻船？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這逼樣，院長女兒能看上你已經是你祖上冒青煙了，你知道嗎。」
「啊啊啊，媽你鬆開鬆開，耳朵要斷了。」趙高樂痛的嗷嗷亂叫，而他口中的這個媽，正是一臉便秘的副主任。
傅南嬌都看呆了。
她還以為趙主任是趙高樂的爹，沒想到不是父子，而是母子，副主任才是他媽。
「傅同志，你別理他，他就是個蠢豬，笨的要死。」副主任罵完不解氣，還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
趙高樂又嗷嗷叫，「媽媽媽，我到底是不是你親兒子啊，你這麼罵我還揣我，我回家告訴我爺爺去。」
副主任一聽，好好好，還敢告親媽的狀，真是皮癢了。
「都是你爺爺給你寵成這樣，成天不學進步，腦子裡都是廢料，還想禍禍傅同志，我打死你個沒用的東西。」
不提老頭還好，一提老頭她更生氣，拽著趙高樂衣服就重重捶了幾下背。
趙高樂又不敢真動作打媽，隻能一邊躲一邊喊再也不敢了。
傅南嬌真是看了場好戲。
她坐下來，把衣服披在頭上，趴在桌上開始休息。
其他人沒什麼大反應，他們好像早就習慣了這種打罵。
也難怪早上她能那麼罵三個人，感情中間還有對母子呢。
傅南嬌也沒想到，這才半天，就發生這麼多事，隻是跟工作毫無關係，希望下午能有病人找她吧。
可能是她的祈禱有用，下午真有人來找她看病。
一個老太看病，身後跟著四個子女。
「這老太太事真多，非要來看什麼中醫，西醫的葯不是更快嗎。」一個捲髮的中年女人，一臉不耐煩說道。
另一個長發的說：「老太太老了嘛，事情多也正常，反正看一下拿葯就走，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娘嘞，這就是醫生，你有什麼問題跟她說，她能給你開藥。」一個胖子趴在老太太耳邊，用很大的聲音說。
老太太哦哦兩聲，耳朵好像不好使。
她看了看傅南嬌，好像看不清楚，又湊近了看看。
「這，這不是老中醫，不好，俺，俺要換一個老的看。」老太太嘴裡嘟喃，想換醫生。
「娘嘞，你就別瞎折騰了，那邊兩個老的要排隊，我們哪裡有時間陪你在這裡玩啊。」胖子抹了把汗，一臉不耐煩。
胖子一直在出汗，他是易汗體質，再加上胖，脂肪厚，就更容易出汗。
「醫生，你快給老太太看看，不要耽誤我們時間。」胖子用腳踢桌角，催促傅南嬌快看病。
老太驚了一下就要站起來，被幾人一把按回去。
「娘嘞，你就乖一點行不行，這麼折騰我們幾個有意思嗎。」
「老太太，你在不乖一點，我讓你孫子不跟你玩了。」最後一個瘦子男說道。
傅南嬌皺眉，哪裡有這麼威脅自己媽的。
都說不孝子女有三，老太有四個。
「你們好好勸病人，如果她不願意讓我看，就去排我們主任的號，耽誤不了你們多少時間。」
這病人也不是她非看不可，老太太看起來不相信她。
一會兒要整出幺蛾子，她可扛不住這四個子女。
胖子一把將他老母親摁下去，頭重重磕在桌面上。
「咚」的一聲，很響。
「醫生，別廢話了，快給她看病。」
傅南嬌非常不想看，但她要是不看，胖子就要一直摁著老人。
於是，她隻能給老人先號脈。
當傅南嬌手指按在老人手腕上時，她突然就安靜下來了，眼睛朝上滾，好像想看傅南嬌的臉。
脈細數，面部有浮腫。
「老太太，舌頭伸出來我看一下。」
老太想伸舌頭，但頭被摁著。
傅南嬌厲聲呵斥道，「你把手放開。」
胖子嚇了一跳，不自覺就放開手，回過神才奇怪為什麼要怕她？
老太伸出舌頭，傅南嬌看了一眼，舌紅少苔，這是有肺氣。
傅南嬌問：「咳出血了嗎。」
老太連連點頭，像個委屈的小孩，眼眶就紅了。
好像是終於有人相信她生病了。
她的四個孩子，一直說她裝病，老了就事多，一年到頭回來幾次不是罵她就是訓她。
感覺她就是一個累贅。
可是她真的沒有裝病，她真的生病了，咳血，還夢見老不死的回來要帶她走。
她嚇的每天晚上都不敢睡，老不死的家暴她一輩子，在一次家暴她後跑出去喝酒，掉村的河溝裡，被淹死了。
她以為終於解脫了，可沒想到，四個孩子都怪她，說她不該吵架，害老不死的出去喝酒才掉進河溝裡。
她委屈極了，也難過極了。
她沒想到，辛苦養大的孩子，個個都是白眼狼。
她一個人孤單生活在村裡，他們每個月給她5塊錢生活費，四個加起來也有20塊錢。
對她一個老太婆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可是她年輕時候幹太多活，身體早就被掏空了，老了就幹不動，偶爾還生個病，這錢就不夠了。
她找四個孩子說生病了，他們都不相信，說是她裝病，騙他們回來看她。
她真的太難過了，要不是因為田地要重新分配規劃，讓他們四個回來，這才有機會讓他們帶自己上醫院。
老太隻相信中醫，不相信西醫。
所以就有了這一出。
傅南嬌說：「最近應該是感冒，引起的這些癥狀，不用擔心，我開幾副葯回去，你吃了就會好了。」
老太一個勁點頭，她確實是幾天前感冒了，然後就咳血，做夢。
「我就說沒什麼事，就是你這老太婆多作怪。」
「耽誤我們這麼長時間，老太婆，你可真有本事。」
「都別說了，醫生趕緊開藥，我們著急走。」
「醫生，診費和藥費是多少錢？娘嘞，你錢帶夠了沒有啊。」
老太緊張不安的抓著衣角，小心翼翼對他們說。
「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娘，娘沒錢了，你們幫娘付一下錢，娘以後還給你們。」
四人一聽這話就瞬間惱了。
「我說老太婆，你沒錢上什麼醫院啊？我們每個人一個月給你5塊錢，加起來就是20塊錢，你花什麼了跟我們說沒錢？」
「我先說好，我沒錢。」
「我也沒錢。」
「我也是。」
四個子女，沒有一個願意給老人出醫藥費。
這種場面，傅南嬌真是第一次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