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想起來，她和陸衍止在一起的時候，似乎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景。
也或許是因為，那時候他們身邊沒有小孩。
這邊，霍言墨已經和思思約定好了。
然後他擡頭問她：「這個時間地點可以嗎？」
時念這才回過神來，想起剛剛他們的對話，她點點頭。
思思又去研究那邊的畫去了，留下時念和霍言墨面對面站著。
時念忽然意識到，現在辦公室裡隻有他們三個人。
忽然有些奇怪。
「歡歡呢？」時念隨便找了個話題。
「我過來的時候她正肚子疼，就讓我幫忙看一下思思，她待會兒回來。」霍言墨回答道。
時念看看一邊一直照著的監控，眨眨眼。
好吧。
時念點點頭，繼續問道：「大少，你來這邊，是來看朋友，還是身體不舒服？」
可是霍言墨卻隻是微笑，他說：「我來找你。」
時念眉頭微皺，沒有再說話，隻是看著他。
「有空嗎？」霍言墨溫和笑笑，說，「我帶了些東西，得去下面空地一趟。」
他稍微頓了一頓，又補充道：「帶著思思一起。」
時念想了想，就點點頭。
帶著思思一起，應該不是什麼需要避諱的事。
「我給歡歡留個條。」時念說，然後去一邊桌面上寫字。
「嗯。」霍言墨應，垂眸看她寫下字條。
……
此刻，另外一邊。
陸衍止依舊站在原地，鮮血自他的嘴角不斷滴落，他跟前的地面上都是星星點點的血跡。
有路過的人看到他這樣立即叫了護士。
護士就帶著他去清洗了。
上了葯，又給他拿了冰袋敷臉，醫生才放他出來。
陸衍止坐在廊道邊緣的椅子上，他扶著臉上的冰袋，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情。
隻是怔怔地從一邊的窗戶往外面的空地上看去。
從附近的病房裡走出來了一個人。
對方坐在了他的身邊。
「衍止哥。」一道聲音傳來。
陸衍止擡頭一看，是面色蒼白的韓薇。
「你怎麼出來了？」陸衍止微微皺起眉頭，看著她纏著的手腕，開口問道。
可是韓薇卻隻是看著他的臉。
「你的臉怎麼了？」韓薇紅著眼眶說，「怎麼傷成這樣？」
陸衍止卻搖搖頭，依舊看著她的手腕。
「我的手包紮好了。」韓薇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說，「沒什麼事，它會好的。」
「對不起，衍止哥，都是我的錯。」她紅著眼說，「我又闖禍了。」
陸衍止避開了韓薇的手，他微微垂下眼。
「韓薇。」他出聲。
「嗯？」韓薇應。
「以後不要幹傻事了，知道嗎？」他說。
韓薇虛弱而「勉強」地笑笑，她說：「我知道了。」
「隻是……」她看起來凄慘而美麗，「我那時候，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不過我會好好調節的。」她說。
陸衍止擡眼，一雙墨眸鎖定著她。
韓薇有點忐忑。
「怎麼了嗎？衍止哥。」她說。
陸衍止收回視線，重新看向一邊的窗外。
他搖搖頭，沒說什麼。
窗外，那邊遙遙的空地上忽然走出來了幾個人。
隻是太遠了，他看不清他們是誰，也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
但是，那三個小點，就是有種莫名的魔力，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
另外一邊。
時念思思和霍言墨一起來到了空地上。
霍言墨去到旁邊，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了個兜子。
時念則是牽著思思的手，好奇地看著他。
「還好，藏在這裡沒有被收走。」霍言墨說著，從裡面拿出了幾個罐子一樣的東西。
「這是什麼？」時念好奇看過去。
霍言墨把東西遞給她看：「煙花，不是衝上天有巨大聲音的那種，但是也會有一點點聲音。」
他又看看一邊的思思，把另外一個遞給思思看，說：「思思可以看這個嗎？」
時念看了看這個煙花，是放在地上，然後會射出火花的那種，她正思考著沒開口呢，一邊的思思就點頭。
「可以的。」思思說，「之前跨年的時候，院長給我們放過，我可以看。」
時念又問了一下林芝歡，得到沒關係的答案，她才點頭。
霍言墨則是已經去空地上擺著了。
時念把思思抱在懷裡，捂上了思思的耳朵。
「呼呼！」
點燃引線，那幾個煙花就在地上綻放。
它們一簇簇地燃燒著，燒出一簇簇漂亮的火樹銀花。
「哇！」
思思咯咯地笑著，開心地拍手。
時念也微笑著鬆開了捂著思思耳朵的手。
看著那一簇簇燃燒著的花火，之前的那種難過都沖淡了許多。
「本來今天準備了一場無人機煙火表演。」霍言墨站在她的身邊，輕聲說，「隻是後來……就沒能用上，我想了想還是不甘心，所以就帶著這幾個來找你。」
時念看著那依舊綻放著的花火，她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韓薇割腕鬧得那麼大，他們這個時候放大型煙火為她時念慶祝，到時候傳出去又要引起一波腥風血雨。
「為什麼？」她問。
「我聽說，你和他新婚當天，還有離婚前夜，都有放過煙花。」
他說：「我知道他傷你很深，不希望你今後看到煙火就想起他。」
「所以我想，在贏得《天籟之音》冠軍這天，為你準備一場別出生面的煙火表演，這樣，今後再看到煙火，你想起的，或許會變成今天的勝利。」
他稍微頓了一頓，又道：「和我。」
時念看著那燃燒著的花火，它依舊那麼熱烈，蹦出無數閃亮的火花。
她緩緩轉過頭來，視線從那邊的花火移到了一邊霍言墨的臉上。
他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向那些煙花，他的視線一直在她的身上。
他笑了笑：「隻可惜最後還是沒用上。」
他儒雅俊美的臉在煙火的映襯下明明滅滅。
隻有那一雙眼，始終看著她。
帶著些許悲傷，和些許無奈。
漆黑的雙眸中映著的，都是她的身影。
忽然，她笑了笑。
不是說好要開啟新的生活嗎？
她想，她或許也應該有所改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