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幾人都通醫術,包括張飛芳她們也同樣很擔心,隻是傷勢所限,所以她們不能過來這邊。
但來這裡之前,張飛芳就交代過他們了,一定要問清楚素佳,告訴她,不管是什麼困難,他們都可以一起面對。
董世昌看到兄弟三人,明顯驚訝了。
原本以為隻有張飛墨一人過來,不曾想,幾人都過來了。
看他們三人的表情,董世昌大概也能猜到他們為何事而來。
嘆了口氣,有些事情,該面對的,終究是要面對,該說清楚的,終歸是要說清楚。
他也不是那種拖拉之人。
待幾人進去之後,當下便命下人去沏茶水。
他好茶,張飛墨也知道。
說起來,池飛玄兄弟二人還是第一次這麼打量董府的庭院。
不得不說,真的很別緻。
怪不得,五哥經常在他們面前提庭院的事情。
還多次說,什麼董府的庭院特別別緻。
當時他們聽聽就算了,畢竟連皇宮都進出自如的他們,什麼庭院沒見過呢?
不曾想,這小小的董府,還真的驚訝到他們了。
「老夫知道你們今日來是為了素佳一事,既然來了,這事也瞞不住你們。」董世昌直言道。
茶水上來了,他也不想浪費大家的時間。
孫女成這樣子,他比誰都痛心。
他性子就是這樣,該面對的就該面對。
哪怕不可能,哪怕不願意連累他,那也要說清楚。
孫女雙腿如今這樣,哪怕孫女不說,哪怕張飛墨不介意,董世昌也會介意。
張飛墨的家世誰都清楚,就算張府的人不介意,那麼他的孫女也要面對京城眾人的異樣眼光。
就這一點,他也不能忍受。
聽到董世昌這話,不知道為什麼,張飛墨的身子都綳直了。
他有預感,四嬸猜測的應該沒錯。
沒一會兒董素佳就被擡進來了,這一次,她沒再避開張飛墨的眼神,而是直直地望向了他。
眼神有不舍,有心疼,有愧疚......
每一種,都被張飛墨看得清清楚楚。
這一刻,哪怕董素佳還沒開口,他的心就已開始密密麻麻地疼了起來。
她的眼眶很紅,想必昨晚一晚都沒睡,甚至都在流淚。
因為除了紅,還腫。
想來,她這幾日也過得十分難受。
偏偏自己還那般對她,這麼一想,哪怕董素佳還沒開口,他就有種想要扇自己兩個耳光了。
就算自己真的有可能屍骨埋在八步山,他也不應該這麼對她,他應該跟她說清楚。
偏偏他選擇了一種傷她最深的方法。
董素佳盡量讓自己以最自然的表情來見他,哪怕很難做到。
可是她也在強迫自己。
直到下人將她的椅子放下來,她這才盡量用著最平淡的語氣朝著池飛奕問道:
「池小少爺怎麼也過來了?不在府裡好好養身子,看你氣色也不太好。」
不知道是不是職業病犯了,說起這些事情來,董素佳的表情才自然一些。
說起自己熟悉的東西,她容易沉浸進去。
「我沒事,董姑娘不要擔心,你也要注意休養。」池飛奕客氣地應道。
聽到這話,董素佳有一瞬間的呆愣。
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沒開口,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池飛奕沒注意到這些,雙眼還在張飛墨與董素佳兩人身上來迴轉動。
董素佳是一副明顯不想面對五哥的樣子。
而五哥呢?視線時不時都在她的身上。
就是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池飛奕能看到的,董世昌與池飛玄自然也看到了。
池飛玄還好,她並不知道真相,沉得住氣。
董世昌卻不一樣了,原本這事就應該要講清楚。
「原本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這老頭子是不參與的,隻是如今......」
說到這裡,董世昌又停了下來,明顯一副極難說下去的樣子。
「如今什麼?」張飛墨問道。
那著急,又擔心的樣子,隻要眼不瞎,都能看到。
「如今.......如今怎麼了?」張飛墨問道。
這次,他的視線落在了董世昌身上,問道:「是不是關於她的傷的?」
「她的......」
「其實張大人過於言重了,我不過就是在這合山縣的一個普通大夫而已,能夠與大人相遇,也是一種緣分,大人今日能來看民女,民女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董世昌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董素佳打斷了。
見狀,一旁的小銀卻急得不得了。
雖說老爺與小姐說得在理,但她還是覺得兩人登對。
兩人若是不在一起,她會覺得好可惜。
再看大人,他的視線一直都在自家小姐身上。
「你確定要這樣與我說話?」張飛墨痛心地問道。
哪怕是問這話,他的視線依舊在她身上,一直就沒離開過。
「大人,並非是素佳想要這般對你,事實上,她確實有情非得已的苦楚,她身上的傷,並非表面上看是那麼簡單,她有可能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這樣你還......」
「祖父,你不要再說了。」董素佳再次打斷他的話。
這一刻她強忍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掉了下來。
但其實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張飛墨他們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呢?
除了委屈之外,董素佳甚至覺得這對她是一種恥辱。
可以的話,她根本就不想在他面前表現出這一切。
這一切都不說的話,她相信,她的日子也能慢慢回歸平靜。
她隻是出門沒那麼方便而已,她隻是不能走路而已,她隻是不自由了......
可是比起眼前這種境況,她更難以接受。
要她在他面前撕開她血淋淋的傷口,這跟拿把刀捅在她兇口沒有分別。
她痛恨這一切。
她甚至都有點怨張飛墨,為什麼現在挑破?為什麼要讓自己這麼難堪?
讓自己默默承受這份痛苦不就好了。
為什麼要上來詢問這事?還要這麼早就過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可以與我說說,大家一起想辦法,難道說,你還不拿我們當朋友嗎?」
池飛玄語氣裡的急切,隻要是個人都能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