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芸醒來後，尚且不知道怎麼一回事，看到身旁躺著的小不點兒，露出虛弱慈愛笑容。
薛淩上前喂她喝水，問她是否感覺好些。
萬芸疑惑看了一眼窗外，問：「嬸嬸，我睡了那麼久呀？外頭看著好像是中午的大太陽。」
她記得她生下孩子那會兒，醫生抱著小娃娃來了她的面前，跟她說是一個小男孩，還說個頭很健碩。
一旁的護士重複孩子出生的時間，是午後的一點多。
她疲倦極了，很快就昏睡過去。
沒想到一睡就是整整一天啊！
薛淩欲言又止，溫聲：「差不多一天。你餓不餓？醫生說你能喝一些米湯。」
「餓。」萬芸虛弱扯了一個笑容：「感覺好像身上怪怪的……如釋重負，總算卸貨成功了。」
薛淩將小傢夥抱近一些，柔聲：「七斤重。早些時候護士抱他去洗澡，還給他餵了二十毫升的奶粉。他呀，明顯還吃不夠，哭了幾聲後，才依依不捨閉眼繼續睡。」
萬芸笑開了，看著可愛的小生命。
「想不到還是一個大胃王……」
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嘴角的笑容淡下來，仔細端詳兒子的五官。
小不點雖然還小，但五官已清晰能辨，眉眼跟他幾乎一模一樣。
萬芸垂下眼眸，轉開話題。
「嬸嬸，孩子還沒取名……」
薛淩答：「他叫『萬般』。名字是你媽早就取好的。」
萬芸重複低喃幾下，輕輕笑開了。
「我媽以前是文藝青年，做事想
事也都愛文藝化。瞧！連給外孫取的名字都這麼有文藝範！」
薛淩心裡微痛，勉強笑了一聲。
「是啊！挺文藝範的……挺好的。我覺得很好聽，支持選這個名字。」
萬芸卻有些不滿意，道：「名字是挺好的，也夠特別。不過單字有些不好，重名的幾率更大。沒事，等我媽來了，我再跟她商量商量。」
薛淩的臉色黯淡下來，眼角不自覺濕潤了。
「小芸，你且好好休息。你爸他昨天太激動，心臟出了一點兒小問題，需要住院休養幾天。」
「……什麼問題？」萬芸頓時嚇得臉色慘白。
薛淩答：「小毛病，不用動手術，隻需要休養觀察幾天。等你好了，就可以去看他。我喊了你哥過來，讓他幫忙照顧你爸。你媽……她……我們忙著你和你爸，根本顧不上她，於是將她送走了。」
「也好。」萬芸蹙眉道：「等我能出院了，就回去陪她。我爸那邊沒事了吧？他需要打點滴不？我——」
「你先養好身體。」薛淩打斷她，語氣不容商議：「你坐著月子，千萬不能大意。你爸那邊有你阿源叔還有你哥，壓根不用你操心。」
萬芸聽說哥哥來了，心裡寬慰不少。
「幸好我哥及時趕到。嬸嬸，那我爸現在怎麼樣了？醒著吧？」
「醒了。」薛淩答：「不過醫生交代不能亂動，需要繼續靜養。等他能下床了，小虎子會推他過來看你的。」
萬芸忍不住
忐忑問：「幾天能痊癒？是什麼病引起的？」
「情緒太激動，引發輕微心梗。」薛淩輕描淡寫：「上了年紀的人，切記太興奮太歡喜。他那天是看到小外孫太高興了，一時受不住。」
萬芸苦笑：「我爸……真是的！又不是第一個大孫子，至於嗎？」
薛淩讓護工去端來溫熱的米湯，親自喂萬芸喝。
萬芸的手上仍在打點滴，不敢亂動。
「嬸嬸，謝謝啊。奇了怪了……生產完得打吊針嗎？」
薛淩不敢說太多，答：「醫生說你失血有些多，情況不算很樂觀，還是補點兒營養，有助於你身體的康復。」
本來打算找車禍的借口騙萬芸，但醫生說她的身體還太虛弱，能瞞著盡量先瞞著。
萬芸沒生產過，也沒任何經驗，想起那天身下血跡斑斑的模樣，絲毫沒懷疑什麼。
「嬸嬸，我的臉色會不會很差？」
薛淩垂著眼眸答：「剛生產完都這樣。別擔心，養多幾天就會慢慢恢復。隻是……這兩天就別跟你媽視頻聊天了，省得她看到你臉色這麼差會太心疼。你爸那邊已經夠讓她擔心了，你就別摻多一腳。」
「嗯嗯。」萬芸點點頭：「等我出院回去，再跟她商量孩子名字的事。」
薛淩心不在焉應了一聲。
這時，護工用拗口的中文解釋說，孩子已經可以抱回去了。
萬芸連忙問：「那我呢？我也能出院了吧？」
護工搖頭。
薛淩解釋：「你還得住院幾天
，確保身體能調養好些。孩子可以先回去，也可以陪你住多幾天。」
萬芸鬆了一口氣，看向身旁的小不點。
「那行，都住下吧。反正我爸也在這邊，省得嬸嬸和我哥得跑來跑去。」
薛淩有些擔心，提醒：「雖然醫院是大醫院，但生產部的人員流動很大。我們雖然要的是高級單一病房，但架不住走廊和其他地方是相通的。小芸，我建議先將孩子送回去，由育嬰師和女傭幫忙帶。這邊的疫情控制有些鬆散，比不得國內。」
萬芸不舍看向身邊的小傢夥，問：「嬸嬸，那我……得待多幾天？」
「三四天而已。」薛淩解釋：「我是為孩子著想，才會這麼安排。醫生也是這麼建議的。」
萬芸雖然捨不得跟剛出生的小傢夥分開，但為了小傢夥的健康著想，很快同意了。
「嬸嬸，那就聽您的。」
薛淩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家裡育嬰師的監控跟你的手機連著。你隨時想看孩子都能看，想知道他在幹什麼，看育嬰師和女傭怎麼照顧他，就點開手機看。」
「嗯嗯。」萬芸滿意答應下來。
萬芸的身體仍很虛弱，醒來半個小時後，又沉沉睡著了。
薛淩給孩子辦出院，抱著孩子回去了。
「媽，怎麼不等阿虎伯醒來讓他看一眼啊？」車上的薛揚忍不住問。
薛淩搖頭：「他現在沒心情看孩子。孩子要緊，先抱回去。等他身體痊癒了，不愁沒時間陪孩
子。」
薛揚指著手機屏幕解釋：「大哥說，他們得在南島那邊停留兩天。剛好有小颱風北上，為了安全起見，還是退避兩天再過來。」
「不急。」薛淩嘆氣：「葬禮緩多幾天也好，能等一等阿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