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應該是天真無邪的年紀，歡歡的眼神卻滿是成人的算計。
媽媽說大人物都愛面子，她是小孩子，直接說出來這個老頭肯定會給她個大紅包。
一旁顧苗苗像往常那樣為孩子找補：
「孫老，抱歉，這孩子被我慣壞了……」
孫老表情淡淡：「不是慣壞，而是被教壞了。」他沖李秘書使了個眼色，李秘書立馬將香囊收起來，扶著孫老下樓。
這，怎麼就走了？
顧苗苗完全沒想到孫老完全不在乎面子，更不按常理出牌。
顧蘊寧落後一步，問：
「你女兒是不是叫李意歡？」
「啊？對！」顧苗苗隻當是公婆跟顧蘊寧說過，忙討好笑道：「寧寧，我給你們當嚮導吧？」
顧蘊寧挑眉：
「不用了，畢竟我沒錢給你。」
被懟的顧苗苗臉色不太好看，顧蘊寧沒再搭理這一家，下樓去了。
九十年代初發生了一個震驚全國的惡性案件，是一個叫李意歡的女明星夥同做經紀人的母親顧苗苗謀殺一中年男子，並捲款百萬潛逃。
要知道，那時候萬元戶都是能上報紙的程度，一百萬絕對是個天文數字。
兩年後這對母女落網，被判死刑。
顧蘊寧聽到顧苗苗名字就覺得耳熟，再看到歡歡那麼愛錢才想起來這事兒。
這輩子李振東這大家長沒死，希望他能狠下心好好整治家風，避免慘案發生吧。
下了樓，李秘書已經攔下一輛三輪車。上車後顧蘊寧提議道：
「姥爺，咱們讓這位師傅慢慢騎車，在附近逛逛吧！」
這裡是阿凜姥姥和姥爺相識相愛的地方，姥爺肯定會想故地重遊下。
孫老果然答應下來。
他跟顧蘊寧都是不為別人內耗的性格，李家的事根本影響不了他們的好心情。
一路上，孫老興緻勃勃地給顧蘊寧訴說著跟妻子凱瑟琳在這裡發生過什麼。
跨國夫妻經常會因為生活習慣和信仰不同發生矛盾，可這些在孫老和妻子身上統統不存在。
他們很相愛，非常契合。
顧蘊寧聽得津津有味，不禁又有些羨慕這樣不會因為生死而改變的愛情。
中午他們去吃了孫老心心念念的泡饃才回家。
進了書房，顧蘊寧才問：「姥爺，你把信息傳給李爺爺了嗎？」
「那當然！」
孫老有些不滿，「寧丫頭，你姥爺我辦事兒什麼時候辦砸過？他抄起笤帚打兒子前，我就把紙條和葯塞他手裡了！」
難怪顧蘊寧覺得後面李振東打李長久的時候表情有些不對。
但姥爺還是要哄，「姥爺是這個！」
顧蘊寧直接豎起大拇指。
孫老嘆了口氣：
「哎，我也是接觸了才知道振東老弟的不容易。」
為國家奉獻，還要防備敵特暗殺，孩子又那樣不懂事兒，甚至可能被敵特利用了……
原來，今天天還不亮就有人找上門。
對方自報家門，顧蘊寧才知道自從李教授回家療養開始，就有特別行動組的人暗中保護。
顧蘊寧開始接觸李振東時，他們就已經開始對顧蘊寧展開調查。
確認她身份沒問題，暗中的人便沒有出現。
今天之所以找上門，是因為他們跟李振東之間的聯繫人林昌年，昨天他借口出門見同學跟他們接頭，誰知道剛離開李家就遭遇襲擊，重傷昏迷。
他們懷疑肯定是林昌年發現了什麼，才被滅口。
李振東已經處於危險環境，可怕刺激到暗中敵特提前動手，他們不敢貿然出現，隻能讓孫老他們想辦法跟李振東聯繫。
顧蘊寧很好奇，為什麼不讓李振東在首都療養，那樣更方便照料。
對方請示了上峰，才說出真相。
原來，今年過年後已經有多位級科學家身體出現問題，在經過治療後反而加重，不治身亡。
死因都是心衰！
而他們也已經換了四位醫生，可結果無一例外。
留下必死，還不如離開首都動起來，這樣敵特暴露的可能性更大。
但顧蘊寧卻知道，上輩子這個「引蛇出洞」的計劃失敗了。
見她若有所思，孫老告誡道：
「寧寧，咱們是醫生，治病救人就可以。放棄他的事情你管不了，也幫不了，明白嗎？」
寧寧是個愛湊熱鬧的，孫老真怕顧蘊寧知道李振東有危險又湊過去。
要是平時還好說，現在寧寧已經孕後期，可經不起折騰。
孫老從來不是一個高尚的人，保護家人是他的底線。
他已經無法再經受失去。
看著他難掩痛楚的眼神，顧蘊寧心裡也有些酸澀。
孫老一輩子都在失去。
失去父母、親人；失去妻子、女兒……
曾經他甚至不敢跟陸凜相認，也就是這一年時間，漂泊半生的他才有了親人。
還有她姥姥和姥爺。
老人年紀都大了，而她也要做媽媽了，不應該再讓老人們擔心。
「姥爺，你放心，我肯定聽話，不亂跑。」
顧蘊寧嚴肅保證。
孫老這才笑起來，「乖孩子，我想自己待一會。」
「好。」
等顧蘊寧出去，孫老起身撫摸著布滿痕迹、油漆脫落的窗框，「凱瑟琳，你要是還在，肯定會喜歡寧寧的……阿凜也很好，他現在可威武了……我今天很高興，去了之前我們經常去的地方。這麼多年，有的地方變了，但我還記得那裡曾經的模樣……」
輕聲訴說著，孫善似乎又看到那個明媚的身影，笑著在樓下的院子沖他招手。
他，淚如雨下……
……
「寧寧，你姥爺沒事吧？」
寧春霞見顧蘊寧下樓，便拉著她的手回房間。
都是同齡人，她又怎會看不出孫老回來時雖笑著，但眉宇間卻是哀思。
這是想念亡妻了。
程素素提議道：「要不咱們還是去住招待所吧？」
住在老房子裡肯定會睹物思人，心裡該難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