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凜此時半跪在顧蘊寧面前，那樣的虔誠。
是對生命的敬畏。
「謝謝你，寧寧。」
陸凜低頭，臉貼著她的肚子。
顧蘊寧疼惜地看著這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都說男人對孩子的感情是真正看到孩子那一刻才開始的。
但顧蘊寧覺得陸凜對孩子的感情，是對她感情的延續。
可這一刻，感覺到孩子的胎動，那父子之間的感情才徹底爆發。
這個世界上，除了孫老，終於又有跟陸凜血脈相連的親人……
淩晨，就有一輛黑色的轎車來到二號院接人。
顧蘊寧和程三炮起來送他們，家裡其他人都沒有被驚動。
送了人，顧蘊寧又回去睡了個回籠覺。
再醒來天已大亮。
爸媽和姥姥因為離開沒叫他們而有些失望，但也知道時間太早，而且離別傷心，所以很快就釋然。
兩位姥爺和爸媽吃過早飯去上班，寧春霞給顧蘊寧做了涼拌土豆絲、紅燒肉、菠菜湯。
菠菜是隔壁馬文梅入冬前種的，天一轉暖，菠菜便長得旺，又嫩又好吃。
紅燒肉顧蘊寧吃的不多，菠菜湯卻喝了兩碗。
見她胃口好，寧春霞也很高興。
「寧寧，下午你馬奶奶約我一起去挖薺菜，你去不去？」
「去！」
這會兒薺菜、艾蒿、婆婆丁等野菜都冒頭，正是最嫩的時候，顧蘊寧肯定不會錯過。
顧蘊寧還特意給自己挑選了一個小鋤頭，拎著籃子，正要跟姥姥出門，就見一輛車開過來，穿著軍裝的林政委匆忙從車上下來，「寧寧，阿凜呢？他今天沒去部隊。」
「阿凜出任務了，林叔，有事兒？」
「出任務？」
林政委這才想起陸凜昨晚找他說要出任務，「怎麼偏偏是今天？」
這也太巧了。
見他表情不對，眼睛還有些紅，顧蘊寧問道：
「叔，發生啥事兒了？」
林政委嘴唇動了動，難掩難過：「老陸，他不在了。」
顧蘊寧嚴肅起來：「怎麼會？」
上次見，顧蘊寧還看過陸正國的狀況，雖然算癱了，但再活個十年八年不成問題。
當然，如果她給治療，還能活更久。
可現在才過了幾天？
「太突然了！」
林政委也覺得突然，「醫生說老陸醒了之後情緒就特別不穩定，造成二次出血，這次沒搶救過來。」他側頭擦擦眼淚，「沒想到阿凜剛好出任務去了，哎……」
不得不說，這爺倆真是沒有緣分。
最後一面也見不上。
寧春霞道：
「寧寧，你別著急，我現在給你爸媽和姥爺打電話。不管以前有何恩怨，他到底是阿凜的父親，喪事咱們要操辦。」
她知道寧寧和阿凜跟陸正國關係都不好。
但人死燈滅，他們要是不管，阿凜以後肯定會被人戳脊梁骨。
在仕途上，隻要想往上走，那名聲就很重要。
「姥姥……」
寧春霞瞪她一眼。
這丫頭，這時候絕對不能任性。
顧蘊寧想說她不至於說不樂意管公公喪葬，但看姥姥這樣，她也不吭聲了。
反正她一個小輩，長輩們讓她幹啥就幹啥就行。
結果，啥也用不上顧蘊寧。
她懷著孕，誰敢讓她參與到喪事裡？
於是，顧蘊寧隻是通知了下陸凜，就沒事兒可幹。
怕她閑著無聊，林政委還特意叫了羅芳她們來陪顧蘊寧。
「嫂子，你肚子好大啊！」李雪梅拎著野菜上門，看到顧蘊寧就驚呼，「你肚子疼不疼呀？」
這個實心眼的姑娘擔心地看著顧蘊寧，像護著小雞仔似的護著顧蘊寧。
顧蘊寧笑著拉她坐下，「雪梅，你別擔心，我沒事。嗑瓜子呀！」
也是見到李雪梅，顧蘊寧才想起之前錯過的八卦。「雪梅，你哥跟你新嫂子咋樣了？」
那天在車上遇到的胡雲舒居然是李雪峰那個糙漢的媳婦兒。
這不就是之前看過的糙漢小說照進現實？
「新嫂子挺好的。」
拿著瓜子，李雪梅在顧蘊寧身邊坐下，苦惱道：「但我哥說過幾天新嫂子的腳好了，他就讓人送新嫂子回去了。」
羅芳也拿著瓜子嗑，很是意外：
「咋？你哥不讓小胡隨軍？這剛新婚，把人送回老家不太好吧？難不成是回去照顧你們爸媽？」
但新媳婦兒嫁過來，男人不在家，光跟公婆住也不太好吧？
顧蘊寧也連連點頭。
這結婚不在一塊，怎麼處感情？
「不不不！」李雪梅知道她們誤會，忙解釋：「我哥說，他不跟新嫂子結婚，讓新嫂子回她娘家。」
顧蘊寧和羅芳頓時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眼巴巴地看著李雪梅。
「是兩個人沒看對眼？」
「我也不知道啊，」李雪梅也頭疼，「新嫂子總是悄悄抹眼淚，小亮上學，就我跟她……我這兩天都不敢在家裡呆。」
可惜陸凜不在家，不然她就可以讓陸凜問問李雪峰到底是咋回事了。
那天她看胡雲舒對李雪峰的情況都很了解，也不像是不同意啊。
羅芳是個急性子：
「要不我讓老王問一問雪峰到底是咋回事。」
她男人雖不是政委，但是副旅長，關心下下屬的終身大事也是正常。
「這個好，嬸子，就交給你了！」
「包在我身上！」
王慶喜聽完媳婦兒的話，都不知道要做出啥表情。
「芳芳，這我不太好問吧？我又不是政委。」
「有啥不好問的！你把人叫你辦公室就問唄，你要是覺得不太好，你就去找雪峰，請他吃個飯啥的，關心下下屬多正常。」
羅芳已經給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王慶喜：「……」
這事兒他可幹不了，乾脆借口給陸正國辦葬禮，溜了。
氣得羅芳直罵他。
弄不清李雪峰的想法，思來想去，幾個女人決定先探探胡雲舒的口風。
於是乎，顧蘊寧這個醫生就上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