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沒帶錢。」
古建設今天是去秋收的，跟建中一起回來送玉米棒子，怎麼會帶錢？
「你一個大排長，能沒錢？」
六嬸子直接要去掏古建設褲兜，嚇得谷建設連忙後退。
「六嬸子，我真沒帶錢。」
顧蘊寧皺眉，上前擋住六嬸子：「怎麼，排長就要借錢給你？你怎麼不去找鎮長和市長借錢？」
六嬸子一噎。
她是不想借嗎？當然是因為她不敢跟鎮長、市長借錢！
「關你什麼事兒？讓你多管閑事！」
自己男人傷了要害，六嬸子本就火刺棱的，顧蘊寧不給治還在這裡攔著，她更火大。
見她瘦巴巴，六嬸子惡從膽邊生，伸手就去推顧蘊寧。
「小心！」
古建中就想過來攔人，但他剛跑兩步，就見顧蘊寧一腳就把壯實的六嬸子給踹飛出去！
古建中腳步驟然停頓。
村裡的姑娘都彪悍，高大健美，性格內向的古建中不是很喜歡。他想要書中的窈窕淑女做妻子。
顧蘊寧的出現讓情竇初開的古建中一下子就迷上了。
知道她結婚了，古建中一直無法接受，很是痛苦。
可現在看到顧蘊寧那一腳，古建中突然覺得自己腦海中的美好倩影幻滅了。
就算是他那個母老虎娘，也做不到一下子把六嬸子踹那麼遠。
「咕咚。」
古建中艱難地吞咽口水，再看顧蘊寧時就多了幾分害怕。
「弟妹，你這一腳可以啊！」古建設眼底卻滿是欣賞。
這弟妹長得像林黛玉，身手卻像武松。
一腳一個母老虎！
顧蘊寧謙虛道：「一般一般。」
雖然六嬸子著實煩人，但人是他們大隊的，不能不管。
沒一會兒，得到消息的老古頭就趕著馬車過來，「趕緊把人擡上車！」
古建設兩兄弟七手八腳把人擡上馬車，于吉飛的爹於力快步過來，看到自己兒子傷的地方，他眼淚都要流下來。
光是看這個出血量也知道老六這是要廢了。
「誰傷了我兒子！」
這也就是于吉飛有了倆兒子，不然於力都想殺人。
他狠狠的目光從在場的人面上掃過，明顯是將在場的人都當成嫌疑人。
老古頭直接一摔趕馬鞭。
「啪」的一聲脆響，打斷於力的目光。
「於力，你瞎瞅啥？是我兩個孫子發現你兒子被人廢了，好心救他。」
於立不服氣，一指顧蘊寧。
「那她呢？這個外鄉人害了我們老於家三條漢子，肯定就是她害得于吉飛。」
顧蘊寧挑眉，「老人家，我跟你兒子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害他？」
「這……」
於力一噎，漲紅著臉：「肯定就是你！」
「那就報警吧，讓公安來查！」顧蘊寧絲毫不怵。
這樣子反倒讓於力心裡打鼓。
他本來也就是對顧蘊寧不滿在洩憤，心裡也知道這指責太過牽強。
老古頭幹了多年大隊長，又怎會看不出來？當下不耐道：「人還治不治了？我還要等著去拉莊稼！」
「治！」
到底是親兒子，於力怎麼可能不管？
人被拉走，於力和六嬸子都去了。
古建中之前看到顧蘊寧還心裏面難受，現在看到她隻覺怕，便趕緊拉著古建設去上工。
于吉飛被人廢了的事兒也傳開來。
苞米（玉米）地裡，幾個掰苞米的老娘們圍著圍巾，手上極快，嘴巴也不停。
「媽呀，于吉飛這絕對是得罪人了！」
「肯定啊，不得罪人誰踹他蛋？就是不知道是得罪誰了。」
說話的婦女意有所指地看向不遠處圍著紅頭巾的婦女，目光掃過女人那圓鼓鼓的屁股，她不屑撇嘴。
騷貨！
大隊裡會不知道於擊飛跟她有一腿？
這會兒還在裝。
被所有人偷偷看著的徐小雨卻老神自在。
她一個寡婦，不勾著男人給她錢，她怎麼養活自己？
反正她走的時候于吉飛還好好的，跟她也沒關係。
這幫老娘們都嫉妒她男人緣好。
突然，有人就問：「小雨，你知不知道到底咋回事？早上我看你跟于吉飛一起朝西走了。」
徐小雨氣得拿玉米棒子扔她。「胡說八道，我好好在這裡上工，誰跟于吉飛一起走？大隊長，有人冤枉我！」
古紅軍聞言轉頭就走。
這幫老娘們的事兒他才不管。
大家見狀一陣鬨笑。
「大隊長可不吃你這一套！」說話的是廖家的一個媳婦兒。
她當然幫廖娟。
徐小雨一臉委屈：「嫂子，雖然我男人死了，但我也是廖家人……」
是說話的媳婦兒臉都黑了。
徐小雨的男人是她男人的堂哥，但去年在礦上死了，徐小雨沒改嫁，又有倆孩子，確實還算是廖家人。
但廖家出了這麼個褲腰帶松的，說出去都丟人。
不過這件事也就在一開始備受關注。等下午的時候人感覺疲憊，就顧不上去八卦別人。
秋收是東城大隊一年中最忙的時候，要下大力氣。
每年這時，都是女人當男人用，男人當牲口用。
天不黑不回家。
受傷的也不少。
一上午顧蘊寧也接診了好幾個。
不是被鐮刀砍到手，就是被砍到腿腳，還有個倒黴蛋被壟溝絆倒，讓牛踩得骨折。
顧蘊寧還特意問了下廖娟。
知道每年都有這樣的情況，白天顧蘊寧乾脆就在醫務室守著，哪兒也沒去。
但她不放心梁育紅和胡戰，天一黑就悄悄去了牛棚。
靠近牛棚她稍稍弄出點動靜，屋內就傳來戒備的聲音：
「誰？」
「胡爺爺。」
聽到她的動靜，胡戰立馬來開門。
「快進來！」他謹慎地沒敢叫名字，顧蘊寧側身進去，胡戰立馬關門。
顧蘊寧剛站定，就看到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正站在那好奇地看她。
要說胡戰的長相是兇，那眼前這位長相卻是儒雅，氣質也好。
像極了說書人口中的儒將。
「粱老。」
顧蘊寧禮貌開口。
梁育紅忙道：「你叫我爺爺就行，昨晚謝謝你救我，若非你的葯，我可能昨晚就魂歸故裡了。」
她乾爹的老首長，隻要活著撐到平反，那可都是金大腿！
顧蘊寧自然不會錯過。
必須抱緊。
但顧蘊寧也不會太上趕著，她本身就是有巨大能力和價值的。
「梁爺爺，你坐下，讓我再給你把個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