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震在人群另一邊看得著急。
「哎呀，會不會打架？踢他弟弟，戳他眼睛……」
「哎呀，怎麼又讓這龜孫跑了！」
王震越看越不滿意。
這幫人沒個章法，跟撓癢癢有啥區別？
眼看著他要擼袖子上，警衛員忙將他拉住，低聲勸：「首長，冷靜，打人可是犯法的？」
「誰說我打人了？我那是幫助人民群眾……」
突然，王震話音一頓，側耳傾聽，結果就聽「咔嚓、咔嚓」的歡快聲音。
王震被勾起回憶。
但那丫頭不是調派去外地了嗎？
上面的說法是讓她遠離傷心之地，好繼續新生活。
雖然他覺得不是，但聽著這「咔嚓」聲，王震的心都有些癢癢的，他乾脆朝方向走去，結果就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熟悉得讓他一把抓住！
……
五分鐘後，顧蘊寧垂頭喪氣地看著王震，隻覺自己特別倒黴。
每次在醫院搞點事兒，都能被王副師長逮到。
看顧蘊寧明明長得一副乖巧樣子，行事作風卻是狂放不羈，啥都敢幹！王震忍不住道：
「你說你這丫頭，才二十齣頭，怎麼就這麼會惹事兒？」
要是改天碰到硬茬子怎麼辦？
「王副師長，話可不能亂說！我哪裡惹事兒了？」
她明明是伸張正義！
「你這丫頭還有理了！」
顧蘊寧假笑：「畢竟行的正坐得直，首長，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
照片到手，她要先回去看看外公和她爸媽回來沒，這些照片應該能讓外公解除困境。
看著顧蘊寧的背影，王震有些不敢置信：
「這丫頭，搞小動作被我抓到，還衝我使臉色！真是膽大包天。」
肯定是她聽到張壽寧要頂替孫老，來替孫老打抱不平。
這事兒一鬧，病人就算打不死張壽寧，張壽寧的名聲徹底臭了。
就是天王老子來，張壽寧也當不了大領導的醫生。
直接釜底抽薪！
要麼說人還是要多讀書。
這丫頭爸媽是教授，自己是高中生，果然聰明得過分。
王震的欣賞根本遮掩不住，偏偏他自己沒察。
警衛員表情怪異：
「首長，你之前不是非常惦記顧同志，怕她受委屈？現在看到人好好的，應該非常高興才對嗎？」
被戳穿的王震不禁老臉漲紅：
「誰惦記這臭丫頭，少胡說八道！讓人聽到還以為我老不修！我那是把她當晚輩。」
其實是當閨女。
王震有過一個女兒，但當時戰亂，他把閨女送養，等戰爭結束他回來接女兒才知女兒在三歲時就被狼叼走。
而他送養的那戶人家也都沒熬過來，都去了。
有時候看到顧蘊寧那眼睛亮晶晶的活潑勁兒，他就想起女兒。
才幾個月大就特別機靈。
眼睛也大，像顧蘊寧。
警衛員撓頭：「你之前還說顧同志性格跟你像，有你年輕時的風範，膽大敢幹！可惜認識太晚，不然讓她做你兒媳婦兒。」
「……」
王震開始後悔，自己怎麼選了個這麼耿直的警衛員。
把他老底都給抖落出來。
「滾滾滾，趕緊回軍區！」
警衛員一臉懵，到底是回軍區，還是滾？
……
顧蘊寧回到家時大門已開。
她心中一喜，趕緊進門，就看到她爸正拿著一隻雞，笑得合不攏嘴。
這模樣，傻憨傻憨的。
「爸！」
聽到女兒的聲音，顧硯清忙回頭，「寧寧！」
「寧寧回來了！」
蘇錦書比他動作更快，從屋裡跑出來，一把抱住女兒。
才半個月不見，蘇錦書卻覺得比一年還要久。
蘇錦書紅了眼眶，嗔道：「你這丫頭，回來了怎麼還亂跑？」
顧硯清此時已經將雞放下，溫柔道：「你媽回來就聽巷子裡的人議論，說你回來了。你媽特別想你。」
當然，不是什麼好聽的話。
蘇錦書一個文人，聽到女人被議論，撇下東西就去找那些人算賬，直接把人嚇跑。
這樣的妻子顧硯清都是第一次見。
被爸媽包圍，顧蘊寧心裡也暖暖。
但正事要緊，「媽，你跟我爸還有外公之前去哪兒了？」
一向疼愛女兒的蘇錦書卻忍不住賣起關子：
「你猜！」
顧蘊寧哪裡猜得到？
「媽媽，我的好媽媽，就告訴我吧！」
本就疼女兒的人，哪裡經得起女兒撒嬌？
蘇錦書笑得合不攏嘴，「大領導接見我跟你爸，還有你外公！」她眉宇間滿是見到偉人的驕傲。
顧硯清更是獻寶似的將雞又抱起來，顯擺道：「這雞是大領導特意給咱們的，說你是大功臣，讓給你燉雞吃，補身體！」
「但你爸捨不得殺，正說在院子裡弄個雞圈養起來。你外公和孫秘書就出去買雞了！」
看著興高采烈的父母，顧蘊寧發現自己好像有點想岔了。
她小心地問：
「媽，那巷子裡的流言？」
蘇錦書心疼女兒被造謠，「別擔心，大領導他慧眼如炬，那些跳樑小醜根本逃不過他的法眼。你外公工資又被提了一級，現在領十一級工資，一個月將近兩百塊。相信很快就沒人敢亂說了。」
顧蘊寧轉念一想也就明白。
下面的人都看領導的態度辦事。
張壽寧老丈人升任要職，張壽寧平時又擅長鑽營，就想著能壓孫老一頭。
可張壽寧能力不行，隻能歪門邪道。
但大領導這時候給孫老升職，就證明他信任孫老，誰還敢在這時候說要換醫生？
那不是觸黴頭嗎？
而大領導親自接見她父母，誇獎她還送雞，更是明確態度。
以後想要再編排顧蘊寧那就要好好掂量掂量。
其中的好處更是不用說。
大領導果然英明！
是她關心則亂，沒想到大領導的態度。
但顧蘊寧不後悔。
誰敢沖她的家人伸爪子，那就統統剁了！
等孫老回來，不止帶回雞鴨，更帶回張壽寧被停職帶走調查的好消息。
顧蘊寧很開心的結果是多吃了一碗飯，看得三位長輩都很高興。
知道顧蘊寧回來待不了兩天，三位長輩都有些失望。
但他們都很明事理。
年輕人有自己的路要走，身為長輩他們隻要好好支持就行。
當天晚上，顧蘊寧是跟媽媽一起睡的。
娘倆好像顧蘊寧小時候那樣手牽手躺在一起，似有說不完的話。
聊著聊著，顧蘊寧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第二天醒來已日上三竿。
煤球爐上熬著小米粥，桌上是已經洗乾淨的葡萄和梨子、蘋果。
處處都是溫馨。
家的感覺讓顧蘊寧通體舒暢。
吃過飯，她正考慮今天要帶爸媽和外公去哪兒逛逛，就有人敲門。
看清來人，顧蘊寧第一反應就是關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