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明嚴肅起來：「陸凜，這是任務！」
「我拒絕。」
陸凜直接掛斷電話。
「寧寧，我帶你去看爸媽。」回城的文件已經準備好，隻要明天交給公社，從公社開了證明便可以。
就算未來不會再進一步，陸凜也不能讓顧蘊寧冒險。
「陸團長！」
見陸凜臉色很不好，蕭簡囁嚅了下，勸說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身為軍人，自然是以任務為重。
但也不能讓軍屬出任務啊。
「路上小心。」
「謝謝。」陸凜沖他笑了下，牽著顧蘊寧的手大步走出去。
見顧蘊寧不說話，陸凜以為她擔心父母，道：「寧寧，回去之後讓爸媽跟外公一起住。外公身份特殊，就算是程家人也不敢輕易得罪。」
在拒絕這個任務時，陸凜就已經改變了讓嶽父母住家屬院的想法。
沒有得到回答，陸凜這才發現顧蘊寧神遊天外。
「寧寧？」
陸凜輕輕碰了碰她肩膀。
顧蘊寧終於回神，「阿凜，沈首長是你師叔，那你對他多少有所了解。你覺得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就今天這任務，腦袋沒有二斤水想不出來。
陸凜想了下，「耿直，正直。他為了國家奉獻一生，並未娶妻。」
小時候，陸凜曾以沈景明為榜樣。
正因如此，陸凜才無法接受沈景明居然想出派給他這麼一個任務。
「你說這樣一個人，怎麼會讓我一個軍嫂去出任務？部隊那麼多人，受過專業訓練的女兵不知多少，為什麼是我？」
「你是說……」
顧蘊寧眼睛亮晶晶的，言辭肯定：
「肯定有貓膩！隻是，這件事他們不說，我們也無從得知。不管怎麼樣，先把爸媽弄回城。」
這樣不管沈景明的目的究竟是什麼都不怕！
顧蘊寧這個人，你真誠跟她交往，她也會真誠對待；可要跟她耍心眼，顧蘊寧更有八百個心眼子等著，對上誰她都不怕，隻會戰鬥力更強。
陸凜騎著自行車帶著顧蘊寧進村去。
同一時間，掛斷電話的沈景明拍桌子。怒道：
「這個混小子，倒是知道疼媳婦兒，還敢掛我電話。我看真是翅膀硬了！」
可那語氣，不像生陸凜的氣，倒像是多了幾分欣賞。
在他旁邊坐著的男人五十左右的年紀，頭髮花白，國字臉，濃眉，看起來嚴肅而睿智。
此時，他一雙虎目炯炯有神看著沈景明，不發一語。
這反應倒讓沈景明心裡沒底，陪著笑臉：
「成軍長，您看……我能命令這小子，但我沒辦法命令他媳婦兒。這事兒就算了吧！去年招了不少女兵，總有合適的完成這個任務。」
成軍長睨他一眼，淡淡道：「想罵我就罵吧。」
沈景明乾笑：「我哪兒敢啊！」
「是不敢，不是不想。」
「……」他就說他一點都不想跟這些擅長動心眼子的人說話。
一不小心就掉坑裡。
既然被戳穿，沈景明也不多說，直接往旁邊位置一坐，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成軍長無奈，沖蕭定使了個眼色，等他關門出去，才道：
「我知道你心裡不樂意，但顧蘊寧和顧家兩口子不能回來。」
「為啥？」沈景明一挪屁股，跟他面對面。
剛剛打電話，是因為他是軍人，服從是天職！
可公事結束便是私交。
「老成，格老子。我知道你鬼心眼子多，但也不是個壞人。自古到今，就沒有說給軍嫂下命令的！咱們軍人保家衛國，我們活著，卻讓女人去涉險，那還不如一槍斃了自己。」
「胡說！」
成軍長闆起臉，「沈景明，我知道你有情緒，但要根據實際出發！」
「啥實際？陸凜要不是太年輕，我這個位置都是他坐！這都是實打實的功績，結果你卻給下達一個那樣的狗屁命令，還不讓人家嶽父母回來。」他啐了一口，「拉出來的屎還能坐回去！」
「沈景明！」成軍長忍無可忍，壓低聲音：「你就沒想過，顧蘊寧就是那個研究員的妹妹！」
還要罵人的沈景明張大嘴，一副反應不過來的架勢。
好一會兒，他才不確定地扣了下耳朵。
「你現在說。」
「我說，顧蘊寧就是我們要保護的人，而她的父母，也是重點保護對象！」成軍長表情沉重：
「這次人員撤離雖然順利，但也有疏漏，核心五位成員的資料洩露。敵人亡我之心不死，今天早上已經有兩位研究員的家人去世。」
這消息太過沉重。
沈景明問：「他們哪位親屬被暗害？」
「全部。」成軍長摸出香煙點燃，才道：「所有直系親屬，盡數被屠滅乾淨。最小的孩子才九歲……」
那位研究員得到消息，人直接暈死過去。
可醒來，他隻是默默地做研究。
那種狠勁兒讓人看了心驚。
「所以，不能讓顧蘊寧回來。」這事也是湊巧，本來是給陸凜的獎勵，讓他帶顧蘊寧離開，誰知剛好避開了特務的暗殺。
但就算是研究員的家人，也不能知曉研究員身份。
因此隻能出這麼個莫名其妙的任務。
「老沈，你跟陸凜關係匪淺，再給他打個電話，讓他不要把人帶回來。」
這下，沈景明也麻爪。
之前他真心不想陸凜接這個任務，因此說得語氣不太好。
估計人都被他氣走了，他哪裡在找人？
可顧家的事非同小可。
一不小心，便是家毀人亡。
沈景明起身去打電話，可陸凜早已走遠，現在讓人追反倒讓人懷疑。成軍長拿過話筒，道：
「明天在公社守好，不能讓他把手續辦好。」
程家當時為了隱匿顧硯清夫妻的蹤跡，掃尾做得特別好，倒方便了他們。
這邊在周密計劃著。
顧蘊寧和陸凜終於來到山腳下的牛棚前。
上次陸凜來的時候還是初春，周圍都光禿禿，現在天熱起來，牛棚附近雜草叢生，牛糞的臭味兒熏人。再看那狹小而簡陋的草棚子，顧蘊寧的眼淚便落下來，忍都忍不住！
爸媽就很住在這樣的地方。
再多的言語敘述，都沒有真正面對來得直觀。
陸凜很能理解顧蘊寧此時的心情，他上前輕敲房門，熟門熟路地站在門旁，還不忘把顧蘊寧也拉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