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花也知道,自己作為一村裡正,帶著村裡人打群架十分不妥。
可是在皇權不下鄉的古代,兩村之間發生矛盾,要是縮著頭不出手隻想著去報官,怕是等捕快大哥過來,村裡人都被打的頭破血流了。
這可不是交通便利的21世紀,嗚哇車幾分鐘就能到達現場。
反正不管怎樣,這個眼前虧她不能吃。
再者,自己本就是一個女性,要是在這方面跟個軟骨頭一樣,就算村裡人不說,外村人也會覺得女人帶領的村子都是軟蛋,以後更要肆無忌憚的欺上門來。
何春花這霸氣側漏的話一出來,婦人們就忙把孩子拽到自己身邊緊緊護住,而男人們則拿鋤頭的拿鋤頭,扛鐵鍬的扛鐵鍬,紛紛擡步往石拱橋這邊走。
橋上幾人一看這架勢,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他們可就五個人,要是真打起來那不是隻有吃虧的份兒。
其實何春花也是想不通,就帶這麼幾個人來鬧事,不知道對面是瞧不起她們還是太瞧得起自己。
為首的漢子眼神閃過一絲慌亂,連忙舉起手大聲喝道:「慢著,我們是來講道理的,不是來打架的,你們這是幹什麼?」
李滿倉揮揮手示意村裡人停下,各個抱著胳膊好整以暇的看著那幾個跳樑小醜。
何春花上前幾步,冷笑著說道:「你們上來就拿鼻孔尖兒看人,難道不是想打架?誰家講道理跟你這般態度?」
壯漢皺了下眉頭,嘟囔一句:「我說了要找你們裡正商量,誰知道他做起縮頭烏龜,派個老人女子的來敷衍人。」
得,又來一個瞧不起女人的蠢貨!
何春花頗感無力,掀了掀眼皮,冷冷道:「女人怎麼了?女人就不能做裡正?難不成你不是女人生的,是從茅坑裡蹦出來的?」
那漢子聞言愣了一瞬,隨後狐疑的看一眼何春花,「你的意思是,你就是李家村的裡正?」
「有何不可?」何春花笑了笑,冷嘲熱諷道,
「看來你們消息不靈通啊,什麼情況都沒摸清楚就敢來鬧事?」
其實這也不怪他們,以前他們成天被駐守的官兵拘著,根本就不讓隨意走動。
後來村裡官兵撤了,可是外面都還亂著,又加上趕上春耕,天天忙的腳不沾地,就更沒空閑出去了。
再者身上沒幾個錢,出門能幹什麼呢?
但是李家村的裡正是個女的,他們多少還是心裡有個影兒的。
那還得多虧吳氏,跑去她娘家撒潑打滾鬧上一回,把她的委屈都說了。
所以何春花這個裡正的名聲也就這樣慢慢傳開了。
不過,許多人隻當個樂子聽一聽笑一笑就算了,並未往心裡去。
一個女人能做裡正,指不定是不是巴結上面的軍爺巴結來的呢。
再者說,得位不正,必有災殃。
等那軍爺一走,這女人肯定要被轟下台。
而更多人隻覺得這是以訛傳訛的假消息,怎麼可能有女人做裡正,聽都沒聽說過,那李家村的老少爺們兒指定不會同意。
再者,如今縣太爺日理萬機,還沒有時間把各個村的裡正召集起來碰個面,所以各個村的裡正對這事兒也存疑。
因此,來找茬的這幾人哪怕是任家村的人,因著平日裡兩村並沒有什麼來往,所以也沒信李家村裡正是女的這消息。
更或者說,他們是不自覺的主動忽略了。
一個女人,就算她是裡正,他們也不放眼裡,因為今天這事兒他們占理兒!
所以,這幾人也隻是慌亂了那麼一小陣,便又穩下了心神,
朝何春花擡擡下巴,厲聲質問道:「就算你是李家村的裡正,那也不能帶著村裡人來偷我們任家村的水,這事兒你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何春花微微一笑,風輕雲淡的說道:「既然你說我偷了任家村的水,那就把任家村的裡正叫過來,我跟你們幾個臭男人說不著。」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那不是信手拈來?
而那幾個漢子卻被這話成功激怒了,嘿了一聲便作勢舉起鋤頭,一副要幹架的樣子。
「你這臭娘們兒,給你臉了是不是,怎麼說話的?」
這話一說完,李滿倉一個閃身跳到那人身後,膝蓋一頂,那漢子一個踉蹌便跪倒在地。
漢子掙紮著起身,卻被李滿倉用腳死死壓在背上,使他動彈不得。
不僅如此,連他的胳膊也被李滿倉扭在身後。
跟他一同來的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自己兄弟被鉗住了,知道這人是個有身手的,立刻四散跳開,生怕殃及池魚。
跪倒在地的漢子疼的額頭沁出汗來,連忙朝同行者大喊,「還不快去叫裡正來,要看著我被欺負死嗎?」
最後邊的兩個漢子聞言,立刻撒腿就跑。
何春花睨他一眼,隨後轉過身朝眾人笑了笑,「這都是小事,大家莫要怕,想喝水的喝水,想歇口氣兒的歇口氣……」
村裡不少人臉上帶著些擔憂,不過卻並沒有多話,隻是沉默著點頭應下。
隨後,何春花又回頭看向李滿倉,溫聲道:「把他放了吧,等他們裡正來,沒必要浪費力氣在這種人身上。」
李滿倉自然無有不依的。
重獲自由的漢子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一臉不忿,丟下一句「你給我等著!」便領著剩下幾人退回到了任家村的地界。
何春花才不把這幾個小卡拉米放眼裡,回頭拿過自己的碗將涼了的糖水喝完,便開始欣賞幾個娃子桶裡的泥鰍和小魚仔。
就在這時,李有望得著空子來到何春花身邊,
「裡正,你可莫要怪我多嘴,今兒這件事咱們可真辦錯了。」
李老頭也正準備跟何春花說這事兒,隻是被李有望搶了先,便隻好捋著鬍子點頭。
何春花一看兩人的神色都是十分憂愁,不由得心裡咯噔一下,便引著兩人到了一個僻靜之處。
「到底怎麼個事兒,詳細說說?」
李有望看了李老頭一眼,見對方也望著自己,並不打算開口。
輕咳一聲,說道:「裡正可是忘了,我們李家村可是在任家村的下遊啊!」
「下遊怎麼了?」何春花狐疑的偏過頭。
「哎!」李有望急的一跺腳,「我們在下遊,那就是受制於人!如今我們把任家村得罪了,以後可怎麼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