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穗與陳春英，還有報信的那個嫂子一起來到了宋家外面。
從敞開的門看去，便看到宋明追着劉春滿院子的打。
這可不得了。
陳春英與林穗兩人扒開人群走了進去。
“讓開，婦聯的同志來了，婦聯的同志來了。”
一邊有人出聲。
林穗與陳春英走了進去，跑得有些脫力的劉春，正好一頭栽了過來。
林穗連忙伸出手，擋住了劉春往下栽的腦袋。
陳春英握着棍子往前邁了一步，攔在了宋明面前。
“宋連長，你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是說了，不準打人的嗎？你是沒把我們婦聯的話放在眼裡是不是？”
陳嫂子開口。
林穗将劉春扶起來，看到劉春的頭都被打破了，鮮血不斷往下淌。
她眉頭緊緊皺起。
取出自己的手帕遞給劉春：“先捂一下傷口，别讓血一直流。”
劉春乍聽到林穗的聲音，她擡起頭來，怔怔地看着林穗。
“怎麼了？”
林穗有些狐疑。
劉春回過神，搖了搖頭輕聲道：“沒事，我隻是沒想到，我每一次最不堪的時候，都是你救了我。”
“嗯？”
林穗覺得劉春想多了。
“沒有什麼最不堪的。”
她說着擡起頭，往宋明那邊看去。
鼻尖嗅到濃郁的酒味，眼看宋明的情況也不對勁，像是酗酒以後的模樣。
這宋明大白天的也不去營地，在家裡喝醉了打老婆？
她眼睛微微眯起，大概地猜到了這事情的原因。
八成跟朱桂花偷孩子有關。
不過她沒明說。
她往前走了兩步。
“宋連長，你為什麼要打你的妻子？”
“沒有為什麼。”
宋明聽到了林穗的話，理智勉強回籠了一下。那醉紅了的雙眼落到林穗的身上，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邊的劉春。
“一個不下蛋的母雞，還不能我教育她一下嗎？老子給她吃，給她穿，好吃好喝的供着她，為了她，我都把我娘趕回去了，她給我生個孩子也不行，我還不能揍她嗎？”
宋明借着酒意，聲音倒是挺大的。
林穗皺眉，看了眼身邊的劉春，發現她雙手緊握成拳，瘦弱的身子在輕微的顫抖，很明顯是在極力強行忍住些什麼。
林穗的手在她的肩上拍了拍。
轉身對宋明道：“我之前說了，能不能生孩子，這是夫妻兩個人的事情。并不是說生不出孩子就是女人的錯，男人也可能會生不出孩子。”
她說着停頓了一下，注意觀察宋明的表情。
宋明喝醉了，理智不在線。
他此刻根本就聽不見林穗說什麼。
他就知道，一切都是因為劉春，是劉春不能生孩子。就是因為她，毀了自己一輩子。
如果不是劉春不能生孩子，他娘怎麼會去偷孩子？如果他娘沒有去偷孩子，組織上怎麼會審查他？
如果不審查他，他怎麼會被停職在家裡？連營地都不能去？
都是劉春，是劉春害的，是她害了自己一輩子。
宋明本來就不是個性格豁達的人。
尤其在男女房事那一方面，他的時間比其他的男人要短上很多，這個事劉春不清楚，但是他卻是心知肚明的。
連裡面都是一些糙老爺們，他們平時說話的時候，也一個比一個地糙。
說着說着，自然是聊到男女之間的那點事了。
不乏結婚說了，一晚上多少次，一次多少時間。
其他的人也會跟着聊起這個。
宋明不參與，但是他卻在旁邊聽得真真的。
正常的男人看到自己婆娘的時候，都能硬得跟鐵一樣的。但是他的不行，他就算想也不行。
他想盡了各種辦法，每一次都是軟綿綿地爬上去，一兩分鐘不到就交代了……
對于其他那些男人們說的，飄飄欲仙的感覺，恨不得死在對方身上的感覺他是沒感受到了。
他隻想着，讓劉春給他生幾個孩子就成。
大人是否享受無所謂了，他隻想要給老宋家留後。
但是他不曾想，自己如此簡單的夢想，是個女人都能做到的事情，劉春偏偏做不到。
他想着帶劉春去檢查，要個證據，把這個不會下蛋的女人給休了。
但是他不曾想，那些庸醫竟然說，是他的問題？
他怎麼可能會有問題？
他怎麼可能有問題？
不管别人怎麼說，宋明都堅持不相信是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
他就是時間比别人短了點，硬度比别人差了點而已，這有什麼問題？
沒喝酒的時候，宋明還能勉強忍住。
一喝酒了，宋明就忍不住了。
把不能生育的問題，怪在了劉春的頭上。
在林穗他們在火車上的這幾天，宋明接到了榕城的電話，知道他老娘在那邊因為偷孩子被抓了，他整個世界都塌了。
隻是朱桂花被抓，那對宋明的打擊還沒這麼大。
而朱桂花她被抓了以後，在當地辦案公安的追問之下，她竟然坦白了說之所以偷孩子，是因為她的兒子生不了孩子。
本來朱桂花是嘴硬，說是兒媳婦生不了孩子的，但是公安怎麼可能相信她？
像朱桂花這樣的人，雖然公安沒跟她相處太久，卻也知道以她的性格，若是真的是兒媳婦的問題，那絕對是二話不說把兒媳婦趕走了的。
而且當地的公安謹慎起見，還打了電話到部隊這邊來詢問。
結果部隊幫忙找到了宋明去檢查的醫院，确定了是宋明無法生育。
在鐵證如山面前，朱桂花再也扛不住了。
什麼都承認了。
是她兒子不能生，不是她兒媳婦不能生。
她之所以偷孩子，也是想着偷一個年紀小的，到時候讓劉春跟别人說懷孕了，生了那個孩子…
這事聽起來真的有點不可思議，但是就是真真實實的發生了。
而朱桂花的坦白，也是壓垮宋明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不能生的事情被人知道了，他不是男人的事情被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以後他走到哪裡，他們都會用異樣的眼光看着他…
他再也不是那個讓人羨慕的宋連長了……
宋明這一系列的内心活動，林穗不得而知。
她若是知道了，那多少也要對宋明吐口水了。
在宋明進行了一系列豐富的内心活動之後，他依舊不管不顧地紅着雙眼沖過來。
發了狠的男人，有些吓人。
而宋明的目标則是弄死劉春。
他這輩子是好不了了，那做鬼也要拉着劉春給他墊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