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玉也不客氣，接過菜單開始點菜。
他這個人雖然性格古怪，還有些尖酸刻薄，感覺很不相處。
但是有一點，不挑食。
一個人在國外生活的時候，什麼都吃，對吃方面沒有太強烈的慾望。
所以，他點的菜全部都是桑榆晚喜歡的口味。
至於楊家人的口味，他就沒有考慮了。
畢竟他連自己都沒有考慮，又怎麼會考慮他們？
楊勝宇看到他點的菜，露出詫異的眼神。
大家都是聰明人，一個眼神交匯，就明白對方想什麼。
楊勝宇很欣慰！
雖然顧明玉送他的禮物，讓他很喜歡。
但是相對於他這麼心疼自己的女兒，他還是更高興這件事情。
「謝謝你能對暖暖這麼好。」
楊勝宇向他道謝。
「這是我應該做的。」顧明玉說。
桑榆晚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不解地問：「什麼對我好？你們在說什麼？」
顧明玉正想耐心地跟她解釋。
楊勝宇不高興地說：「人家點的都是你愛吃的菜，照顧的全都是你的口味，還不是對你好嗎？你連這麼淺顯的事情都沒看出來？」
「我愛吃的他也愛吃，而且他對我好不應該嗎？我對他也很好。」桑榆晚生氣地反駁。
其實她心裡挺感動顧明玉照顧她的口味，如果爸爸好好跟她說，她也會向顧明玉道謝。
可是偏偏，他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像是指責她太笨。
反骨頓時上來了，讓她忍不住提高聲音。
楊勝宇沒想到，她反應這麼激烈？
而且，還是當著顧明玉的面這麼不懂事。
生氣地說：「我跟你說原因，你又跳什麼腳？小時候也就算了，現在都這麼大的人了，還是這麼衝動，讓人怎麼放心？」
「呵，說得好像我這幾年都是喝西北風長大，在真空世界裡沒有見過人似的。我三年沒回家，不一樣過得風生水起，怎麼就讓人不放心？」
「哪有風生水起，不是被逼著退圈了？」
楊理在一旁涼涼地說。
其實龐總的很多罪證，還是他提供給顧明玉的。
敢欺負他妹妹，他怎麼可能袖手旁觀。
不過這件事情他就沒告訴桑榆晚，現在又拿這件事來嘲笑她。
桑榆晚很生氣，咬著牙說道：「我不是被逼著退圈，是我自己不想跟他們玩了，自己主動退圈。主動和被逼是兩件事，你們不要混淆了。」
「不管是被逼還是主動，那麼複雜的圈子本來就不適合你。你要是早聽我們的話……」
「好了，我不想聽。」
桑榆晚煩躁地打斷他們的話。
她又想喝酒了。
曾經那種壓抑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讓她特別想要逃離這裡。
而她也已經站起來。
不過，站起來後才想起，她今天是來幹什麼。
紅著眼睛看著一旁的顧明玉，她難過又傷心，還覺得丟臉。
就是這樣，他們永遠都覺得她不好。
可是，她不想讓顧明玉看到這些。
「我們走。」
顧明玉也站起來，握住她的手。
桑榆晚露出驚訝的表情。
顧明玉給她一個安撫性的笑容，說：「我先帶你出去，這裡交給我解決。」
「你們要走嗎？」
桑冷皺眉問。
隨後，她不高興地看向爸爸和哥哥說：「暖暖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不是說好的控制住自己的嘴，怎麼又忘了？」
楊勝宇和楊理臉色陰沉，眼神裡有愧疚，可是又覺得自己沒錯，低著頭沉默不語。
顧明玉回答說：「不走，我先讓暖暖去隔壁休息。再繼續說下去，隻會說出更傷人的話。而且她的承受能力已經到達極限，我不希望看到她受傷害。等我安撫好她，再回來跟你們談。」
跟你們談這幾個字，更像是宣戰。
不是談，而是要算賬。
桑冷的眉頭再次緊蹙。
不過她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麼，讓顧明玉帶桑榆晚離開。
顧明玉牽著桑榆晚的手，找到老闆要了一間隔壁地包間。
「一會有客人來……」
「這個包間裡上一桌一模一樣的菜，我會買單。」顧明玉打斷他。
老闆點頭。
人家都這麼說了，他還能說什麼？
向他保證，今天這個包間是他們的，隨便他們做什麼。
「對不起，我又把事情搞砸了。我也想控制我自己，但是就是控制不住。好好的見面，都怪我。」
桑榆晚內疚得垂下眼眸，向顧明玉道歉。
顧明玉皺眉問：「每次爭吵，你都會覺得是你的錯，都會內疚道歉嗎？」
「我知道不全是我的錯，可是……我的責任肯定更大吧！」桑榆晚小聲地嘟囔說。
「誰告訴你，你的責任更大？」顧明玉嚴肅地問。
桑榆晚：「……」
誰告訴她？
當然是老師、周圍同學、左右鄰居。
她爸爸可是教授，教授怎麼可能有錯？
教授三個孩子，兩個都是天才。隻有她一個不成器的，當然是她的責任。
外婆也會跟她說，爸爸一個人帶他們三個不容易。還要工作，還要當爹當媽，讓她多包容，讓她懂事些，不要總是跟爸爸吵架。
「暖暖，你沒錯，你剛才沒掀桌子已經很好了。如果換成我，肯定早就把桌子掀了。」
顧明玉扶著她的肩認真地說。
「啊，掀桌子？」
桑榆晚驚訝。
心想，也不至於掀桌子吧！
「你看你，他們那麼過分，你都不曾想過掀桌子，真是個懂事又善良的孩子。剛才那種情況，你隻是生氣地想要離開，還會內疚自責自己的責任，已經比大多數人都懂事多了。換成其他任何一個人，都不一定比你做得好。所以你沒有錯，一點錯都沒有。」
顧明玉再次鄭重地說。
「你說我沒有錯，意思是他們錯了？」
桑榆晚忍不住抿起嘴唇，唇角上揚。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不同的聲音。
「當然，所以你乖乖在這裡等我，等我去跟他們辯論，讓他們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顧明玉說。
「他們三個人，你一個人行嗎？」
桑榆晚知道她家裡人的戰鬥力，怕他吃虧。
顧明玉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頰說：「放心，吵架我就沒輸過。」
「你要是吵不過他們，就過來找我，我們馬上離開這裡，再也不來了。」
桑榆晚嚴肅地說。
顧明玉看著她這麼護著他，簡直可愛到不得了。
忍不住湊上來，親了親她的嘴唇，說：「乖乖等我回來。」
「嗯。」
桑榆晚眉眼彎彎地點頭。
雖然隻是蜻蜓點水般的觸碰，不過卻讓她覺得他這個吻很溫暖。
溫暖的觸感，彷彿一直存留在嘴唇上，讓她鬱悶的心情好了許多。
顧明玉回到隔壁後。
應該是桑冷教訓過楊勝宇和楊理，兩個人的神情都有些沮喪。
看到顧明玉回來，楊勝宇輕咳一聲，低聲詢問：「她怎麼樣？讓你見笑了。」
「的確見笑了，我就沒見過明明是想表達關心，卻還能用最惡毒的話攻擊自己女兒和妹妹的人。而這兩個人，還被譽為高智商的天才教授。」
顧明玉冷笑著諷刺。
楊勝宇眉頭緊蹙。
不過到底上了年紀，經歷的多。
雖然被顧明玉這樣諷刺，但還是沒有表現出生氣。
不過楊理就忍不了，顧明玉這樣諷刺他們父子。
生氣地說：「顧明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在諷刺我們？」
「哦，原來你也聽得出什麼是諷刺。」
顧明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楊理：「……」
「你覺得，我們剛才對桑暖說話不好聽？我們都是為她好，當初我們是極力反對她進娛樂圈，那裡面太複雜了，根本不是她能駕馭的。事實證明，我們的反對是對的，她現在還不是退圈了？」楊勝宇說。
顧明玉說道：「您可真聰明，洞察所有的事情。可是你們知不知道，她當初為什麼要進娛樂圈？」
「還能為什麼？還不是因為自己的莽撞害得自己受傷，不能再繼續體育項目，才胡亂地選了個職業。」楊理說。
說到這裡，又突然想到一件事，生氣地對顧明玉說：「說起來，她之所以受傷不能繼續射擊，還是因為你。」
「是，」顧明玉說，「她當初是因為我才會受傷，不得不退役。但是她進娛樂圈，並不是胡亂的選擇，而是想要證明給你們看，不走體育路線，她也一樣被全國知曉，成為名人。」
「名人？愚弄取悅的戲子而已，哪裡算得上名人。我不是看不起這個職業，也有很多藝術家值得敬佩，但絕對不是他們這些靠臉吃飯的明星。」楊理說。
顧明玉嗤笑道：「所以她才會因為你們而痛苦，需要靠喝酒消愁，染上酒癮。你們從來都沒有真正理解過她，甚至沒有正確地關心過她，隻是用你們自以為的保護來傷害她。在這個世上對她最大惡意的人，從來都不是外人，而是你們。」
「你說什麼？她染上過酒癮？」楊勝宇震驚。
顧明玉看向桑冷。
桑冷垂下眼眸說：「這件事我沒有告訴過他們。」
楊理質問：「桑冷，怎麼回事？」
桑冷說：「有一段時間她的確嗜酒，不過後來經過治療已經戒掉了。」
「是戒掉了，但是剛才跟你們聊天，又差點犯了。可見你們的語言殺傷力，有多麼強大。」顧明玉諷刺地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