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母摸了摸蓬鬆的劉海,難道她們看出來自己燙劉海了?
她這是拿火鉗燙的,應該也沒啥吧。
正想著,有人走近向她打招呼:「姚姐姐。你家津年可真有本事,娶了個洋媳婦。」
姚母:「啥洋媳婦?」
那人把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姚母臉色驟變,連體面都裝不下去了,連爬帶滾的回了家。
「何曉白,你知道你媽幹了啥事不?」
何曉白知道這一天終究是會來的,特別平靜:「阿姨,我知道。」
姚母:「你知道你還……哦,你這個賤蹄子是故意的!」
何曉白特別平靜的說:「阿姨,我和金玉希已經斷親了,斷親通知登在報紙上了。抵不得賴,她也影響不到我的評優提幹。」
「我給你兒子洗的內褲,大院裡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未來兒媳婦,你要是不認,我就告公安耍流氓。」
「阿姨,我能力不差,工作也不差,我手上還有個研發項目,一旦成功,最少能得一個38紅旗手。」
「還有,我這親是趁著蘇老師和季陶君在場斷的,已經和之前劃清了界限,老師還是我的老師,師祖還是我的師祖。」
她的意思是,她還有靠山。
姚母直接破防了:「感情你一開始就算好了是吧!你真以為我兒子非你不可嗎。不妨告訴你,他真正看上的人是時櫻。」
何曉白睫毛顫了顫,但也意識到這是她最後的浮木了:
「阿姨,你想想,我現在沒了娘家,嫁過來就是姚家人,一心一意的對姚家好,為姚家謀劃。」
「時櫻心氣高,她不甘心為姚家鋪路,但我願意。」
「還有,姚司令在晉陞關鍵期,姚津年已經鬧出一樁醜聞,如果再傳出他不想對女同志負責任的醜聞,那上面會怎麼想姚司令。」
「阿姨,我不是威脅你,我是在陳述事實。」
姚母破口大罵,上去狠狠給了她倆耳光:「陳述你媽的事實,就你這種人,也配進我家門,想都別想。」
「我可告訴你,津年認準了時櫻,你不會以為他看得上你吧?」
這句話直戳心臟,何曉白指甲掐進掌心。
本來以為是浮木,卻成了最後壓倒人的稻草。
正好此時,保衛處的處長來了。
姚母再也不給何曉白一個眼神,轉而走向處長:「處長啊,津年的事,部隊上怎麼說的?」
處長摘下帽子:「處分已經下來了。」
姚母的心高高提起,說話都結巴了。
處長說:「你這兒子有魄力,主動申請了保護時櫻同志的任務。」
姚母以為自己耳朵聾了。
部長繼續道:」保衛處啊,也看到了他的誠心,處分還算比較輕。」
「保留了原有軍銜,不過得轉到普通陸軍部隊,三年內不得晉陞。」
姚母臉都僵了,普通陸軍和偵察兵那能一樣嗎,前者佔了主體軍種的80%,後者屬於陸軍基層精銳,更何況,姚津年還是偵察團的團長。
「LCD有成癮性,這點你也知道,讓津年在恢復期去保護時櫻,兩不耽擱。」
處長還說了啥,姚母已經聽不見了。
讓兒子一個當團長的去幹保鏢的活,羞辱誰呢?
最重要的,還姚津年自個申請的。
她突然覺得,何曉白好像不那麼差勁了。
保衛處處長咳嗽幾聲:「還有件事……」
姚母心領神會,和他單獨進到屋內。
何曉白心中一動,想跟上去,卻見姚母回過頭:「何同志,請你離開我家。」
何曉白心中不甘:「阿姨,我幫你和叔叔沏杯茶吧,」
姚母:「走走走,用不著你。」
何曉白急切道:「阿姨,趁著處長也在這,我有件事——」
姚母生怕她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好了好了,你去泡茶吧。」
何曉青咬了咬唇,胡亂泡了茶,站在門口偷聽。
姚母將一沓用牛皮紙包好的錢推了過去,畢竟人家幫了大忙,該意思意思。
保衛處處長擺了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
「就是說,有了津年這件事的影響,姚司令現在有些危險,提拔不確定能不能辦下來。」
姚母嚇了一跳,怎麼突然提到了這事,她連忙拉上窗,快步走到門口。
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何曉白裝作不知情,順手拉開門。
姚母把兩個搪瓷缸接到手裡:「茶倒完了就趕緊走,秋嬸,把她送出去。」
何曉白也沒反抗,乖順的離開了姚家。
離開姚家後,她一直在想,姚家想和何家聯姻,最終目的是蘇明儒和季陶君。
這兩位前者是機械方面專家,後者更是專家的專家,參加的軍工項目不計其數。
壓下心底的驚駭,何曉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回頭望了望姚家,現在,她隻用知道姚家去見了哪些人,就能知道幕後之人是誰。
姚母忍不住提了時櫻:「處長,你覺得時櫻配我家兒子怎麼樣?」
「她是季陶君的關門弟子,符合要求。」
處長搖了搖頭:「太明顯了,何曉白就剛剛好,就連她現在身上的污點,也剛剛好。」
姚母兇腔內氣血翻湧。
讓兒子娶那樣一位女同志,實在是委屈了他。
處長望了望窗外,眼睛眯了眯。
目的已經達到,不用多留了。
……
何曉白回到家,才知道金玉希被抓了,家也沒了。
趕到家門口時,王母正在把東西往出丟,衣服鞋子,書本,一股腦的全丟出門。
何曉白瞳孔緊縮沖了過去:「你幹什麼?」
王母狠狠的啐了一口:「幹什麼,幫你這小浪蹄子搬家啊。」
「你家人都搬走了,就剩你的東西了。」
何曉白眼中閃過不可置信:「他們沒把我的東西一起帶走?」
王母不屑的撇撇嘴:「帶走什麼,現在全家屬院都知道你是金玉希和外國人生的小野種,人家早不認你了。」
何曉白氣的不輕:「你再叫我一句小野種試試,你敲詐我家三千塊錢,現在立刻還我。」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媽都進去了,還怕你去揭發?我現在就去告你敲詐。」
王母氣勢頓時弱了下來:「什麼錢我不知道,我……我走了。」
何曉白也在機械廠上班,還好她斷親斷的及時,工作是保住了。
頂著巨大的壓力,她去廠裡開了張介紹信,在招待所住了一晚。
等明天一早,她去看看母親,再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