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野的薄唇緊抿,沒有回答。
整個計劃環環相扣,陰毒至極,根本不像是白虞那個腦子能想出來的。
背後一定是白綺雲。
那個女人,在國外勢力不明,手底下還有一群雇傭兵為她賣命,如今更是搖身一變成了內閣夫人。
以她的手段,根本不是林見疏能招惹的。
他不能,再把林見疏推到白綺雲的算計和危險之中。
母親的仇,他會報。
這個隱藏在暗處的威脅,他也會替她解決。
他擡起頭,眼底翻湧著壓抑的猩紅,「兇手是誰,我不能告訴你。但見疏,你相信我,我一定會為我母親報仇。」
「呵。」
林見疏發出一聲嗤笑。
她幾乎都能猜到是誰。
劉阿姨離世,最大的獲利者,除了那對母女,還能有誰?
她懶得再與他廢話,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你走吧,以後別再來煩我媽媽。」
陸昭野忽然紅了眼眶,聲音都帶上了哽咽。
「見疏,我知道錯了。」
「我也是被人騙了……我真的不知道真相是這樣……」
他看著她疏離冷漠的臉,心臟像是被鈍刀一下下地割著,喉間也全是腥甜。
「我知道我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你罵我,打我,都可以。」
「你說,你要我怎麼做?我要怎麼彌補,你才肯原諒我?」
他說著,一滴淚砸了下來,眼裡的悔意無比真切。
可林見疏的眼神沒有絲毫動搖,像一潭結了冰的深水。
「我跟你說過無數遍了,我,不可能原諒你。」
陸昭野眼裡的光熄滅,卻咬著牙堅持。
「那我就跪在這裡,跪到你和阿姨原諒我為止!」
林見疏抿了抿唇,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她轉身扶住母親的胳膊,聲音柔和下來。
「媽,外面風大,我先扶您進去休息。」
沈知瀾確實累了,心力交瘁,便點了點頭。
「好。」
林見疏扶著母親回到卧室,替她蓋好被子。
沈知瀾靠在床頭,沉默了許久,忽然開口。
「疏疏,我想跟你聊幾句。」
林見疏便在床邊坐下,輕聲應道:「嗯,媽,您說。」
沈知瀾嘆了口氣,眼神複雜地看著窗外。
「雖然我看陸昭野那孩子,是在真心悔過,他也是被人矇騙了……」
「可我這心裡,實在難受。」
「他是我看著長大的,他犯別的錯,我都能原諒。但我不能原諒他……做的那些傷害你的事。」
「聽他的口氣,他不止因為維護白虞說了傷人的話,肯定還做了很多更過分的事。」
她回過頭,握住女兒微涼的手。
「媽媽這輩子,看人一向不準。所以這次,我都聽你的。」
「你若原諒他,我就原諒他。你若不原諒……」
林見疏沒有半分猶豫,打斷道:「媽,我不會原諒他,永遠不會。」
「況且,我已經結婚了。」
沈知瀾又嘆了口氣。
「有句話,我猶豫了很久,還是想跟你說。」
她的眼神裡透出一絲後怕與警惕。
「我總是習慣性地把人想得很好,卻不知道這世間人心險惡,陰暗的小人太多了。」
「我突然有點擔心……那個嵇寒諫,各方面都表現得太好了,好得讓人挑不出錯。」
「我真怕他……跟林承嶽一樣,都是裝出來的。」
「疏疏,我想找個機會,見一見他的父母。我想了解一下,他到底是在一個什麼樣的家庭裡長大的。」
林見疏點了點頭。
「好,媽。這件事,我抽時間跟嵇寒諫談。」
她扶著母親的手,聲音清醒堅定。
「不過您不用太擔心我,我吃過一次虧,就不會再栽同一個跟頭。」
「就算嵇寒諫有一天真的背叛我,我或許會難過幾天,但也僅此而已。」
沈知瀾看著女兒眼裡的清透,心疼又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也想點好的,或許……或許嵇寒諫本來就是這麼一個體貼耐心的人呢?」
她嘴上這麼說著,可心裡還是後怕。
被林承嶽騙了半輩子,她看人的眼光太廢了。
她隻能提醒女兒,多長個心眼,千萬別活成第二個自己。
母女倆正說著話,窗外原本暗沉下來的天色,忽然毫無徵兆地落下了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