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見疏問得過於直接。
陸正誠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僵了一下。
他蹙緊眉頭,語氣也沉了下來,「我說了,沒有人讓我來。我想來,就來了。」
林見疏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更深了。
「伯伯,無論是誰說服您,讓您來勸和我們……」
她頓了頓,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我都希望您能理智一點。」
「我跟他,絕無可能了。」
說完,她拎起包,轉身便走。
走出咖啡店,匯入熙攘的人流,林見疏的思緒卻有些飄忽。
看陸伯伯的表情,確實不是陸昭野讓他來的。
以陸昭野那種自負,絕不會託人來跟她說這些軟話。
他隻會用更強硬的手段,做些什麼,逼著她低頭。
那會是誰?
居然想讓她和陸昭野重歸於好。
林見疏將剛才的對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試圖分析出一點蛛絲馬跡,卻毫無頭緒。
她隻能暫時將這煩心事拋開,先去找到了保鏢和樂樂。
正準備離開,她卻忽然想起了什麼,腳步一轉,帶著樂樂走向了男士服裝店。
她給嵇寒諫又挑了兩身體感很好的休閑裝。
她心裡很清楚,自己確實無法再像愛陸昭野那樣,熱烈、奮不顧身地去愛嵇寒諫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能裝,裝得很愛他。
有了前世的教訓,她對任何人,任何感情,都始終保持著八分清醒。
隻有這樣,她才不會再重蹈覆轍。
買完衣服,林見疏看了眼時間,帶著樂樂又去了醫院。
沈知瀾一見到粉雕玉琢的樂樂,眼睛都亮了,喜歡得不得了。
趁著師姐秦瑜還沒來,林見疏也想讓樂樂多陪母親玩會兒。
病房裡很安靜,她坐在一旁看書,樂樂則乖巧地趴在床邊,用蠟筆在畫本上塗鴉。
沈知瀾慈愛地摸著樂樂柔軟的頭髮,忽然感慨了一句。
「我要是有個這樣的小乖孫就好了,多喜人呀。」
林見疏翻書的手一頓,假裝沒聽見。
沈知瀾卻不放過她,追問道:「疏疏,你覺得呢?」
林見疏無奈地放下書,「媽,我和嵇寒諫都還年輕,再等幾年吧。」
沈知瀾眼裡閃過失望,但很快又打起精神,「也行,剛好我好好養養身體,等你們有了小孩,我幫你們帶。」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話鋒一轉。
「對了,小嵇有沒有跟你聊過他父母那邊?」
林見疏愣了愣。
她想起嵇寒諫似乎提過一嘴,他父親不喜歡他,跟家裡人關係大概也不怎麼樣,所以才從沒跟自己細說過。
「沒有。」
她看著母親,又認真地補充道:「媽,我隻認嵇寒諫這個人,他的家庭怎麼樣,我不關心。」
沈知瀾卻輕輕嘆了口氣。
「傻孩子,你們現在還在培養感情,你可以不關心。」
「但等以後有了小孩,成了一個真正的小家庭,那就是兩個家庭的事了。」
「我其實……挺想見見他爸媽的。」
「無論怎樣,也該坐下來,好好談談你們結婚這件事。」
林見疏沉默了片刻。
「媽,我有小孩還早著呢。」
「不過有機會我會問問他,等您養好身體出院了,再說這件事。」
沈知瀾便沒再多問,轉而慈愛地繼續陪著樂樂玩。
「誇嚓——」
隔壁病房卻猛地傳來一聲刺耳的脆響,像是杯子被狠狠砸在地上,碎裂開來。
突如其來的巨響嚇得樂樂一哆嗦,小小的身子猛地抱緊了沈知瀾的胳膊。
沈知瀾摟住他,連忙輕聲安撫,「不怕不怕,樂樂不怕啊。」
林見疏看書的思緒又被打斷,不悅地擰起了眉。
蘭姨跑到門口,拉開門往外瞧了瞧。
她關上門走回來,臉上滿是幸災樂禍。
「又是那間病房,跟她媽吵起來了,吵得好,最好打起來才解氣呢!」
蘭姨口中那間病房,正是白虞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