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見疏看著他通紅的雙眼,最終,還是輕嘆了口氣。
若不是她身邊隻有陳放這麼一個能近她身的助理,白綺雲也不會盯上他。
更不會讓他父親在開車回家的路上,正好撞死一位老人。
那老人的兒女極其難纏,獅子大開口,要一百萬才肯簽諒解書。
陳放的父親隻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村人,把家裡的房和地都賣了,東拼西湊,也才勉強湊出三十萬。
他母親本就身體不好,急火攻心,直接中風進了醫院。
這時候,卻有人告訴他,能幫他擺平這一切……
對於一個孝順的孩子來說,這根本不是選擇題。
別說隻是偷點東西,哪怕是讓他去豁出命,恐怕他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他也就順理成章的,成了別人手裡的一顆棋子。
自從嵇寒諫提醒她,身邊會出現內奸後,她就把周圍的人都篩了一遍。
那些保鏢都是狼人堂出來的,是嵇二少的地盤。
裡面規矩森嚴,白綺雲的手伸不進去。
排除下來,能近她身、又有可乘之機的,隻剩下陳放。
可她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白綺雲的動作太快,等她託人去查時,陳放的父親已經纏上了官司,他母親也氣得中風住了院。
那時候再動手,除了打草驚蛇,毫無意義。
於是,她乾脆將計就計。
她特意準備了另一台筆記本,時不時地交到陳放手上。
這樣,陳放拿到了東西能去交差,白綺雲自然會幫他處理家裡的事。
可當真正得知陳放背叛自己的那一刻,林見疏心底湧上的,依舊是難以遏制的噁心。
她生平最厭惡的,就是欺騙和背叛。
可這份純粹的厭惡裡,又摻雜了太多複雜的情緒。
說到底,陳放會走到這一步,根源在她。
是她和白綺雲的爭鬥,才讓他家成了被殃及的池魚。
這幾天她一直想找機會跟他攤牌,卻事趕事一拖再拖。
還好,樂樂今天誤打誤撞,給了她這個機會。
也還好,陳放到底還存著一絲良知。
否則,他不會在被抓個正著後,那麼乾脆地交出那縷頭髮,還將一切和盤托出。
林見疏垂眸,看著跪在地上的人。
「有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你要不要?」
陳放猛地擡起頭,半張臉已經腫了起來。
「你父母的事,我都知道了。」
「如果你這次幫我辦得漂亮,他們那邊,我可以幫你。」
陳放拚命地搖著頭,聲音嘶啞:「林總……您讓我做什麼都行,我一定竭盡全力!」
「但我父母那邊……我可以自己想辦法。」
他不想再錯下去了,不能再做對不起林總的事。
林見疏卻道:「你父母是你的軟肋。既然要給我當助理,未來甚至是特助,就不能隨便被人拿捏住軟肋。」
「背叛我的機會,隻有這一次。」
「你想好,是繼續跟我幹,將功贖罪;還是現在就滾,繼續回去聽別人的命令。」
陳放震驚地望著她,眼裡滿是難以置信。
他都這樣背叛了她,她竟然……還願意給他機會?
他幾乎沒有任何思考,脫口而出:「我想!林總!我想將功贖罪!」
「隻是……」
他心裡那點微弱的火苗,很快又被巨大的羞恥感澆滅。
他背叛了她,還有什麼臉面,去談將功贖罪?
林見疏截住他幾乎要哽咽出來的話尾。
「沒有隻是。」
「將功贖罪的機會,也隻有這一次。」
「辦不好,你照樣捲鋪蓋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