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也一個字都不想多說，幾千年傳下來的老觀念，哪有那麼容易被改變。
這麼多天以來，該說的話她都翻來覆去說了一萬遍早都說爛了。
現在她什麼也不想再說，隻想趕緊把這婚離了。
她面無表情，語氣淡淡地吐出一句「我沒有胡鬧，確定了離婚。」
書記一聽，「啪」地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大聲說道。
「我參加工作三十多年了，從沒見過誰來離婚的。
夫妻之間，哪有不吵架，不鬧矛盾的，最後不都是床頭吵架床尾和，有什麼問題是解決不了的。
都像你們這樣，屁大點事就要離婚，以後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林菀還是一臉平靜，不緊不慢地回他「主席都說了，婚姻自由，男女平等。
別人咋樣我管不著，我隻管我自己。
我們已經決定了要離婚。」
書記皺著的眉頭都快擰成個疙瘩了「你瞎胡鬧也要有個度。」
林菀雙眸平視前方，語氣沒有任何情緒。
「我沒有瞎胡鬧，這是我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
書記被林菀氣得臉頰通紅，沒辦法，隻好轉頭看向王富貴。
「王經理，你也是這麼想的？」
王富貴這會兒隻覺得丟臉的不行，恨不得馬上離開這裡，趕緊說道。
「對，她鬧成這樣，就為了離婚，那我就成全她唄。
書記，您也別勸了，您的好意我心領了。
耽誤您這麼多時間，我心裡也過意不去。
您就給我們把章蓋了吧。」
書記的視線從王富貴的臉上移到林菀臉上，又從林菀臉上移回王富貴臉上。
他實在想不明白這兩人到底咋想的。
忍不住又開口「結個婚多不容易......」
接著，他把多年以來村裡村外的那些往事，還有一些傳說故事啥的，一股腦兒的全搬出來，勸了好半天，才停下來喘口氣。
結果一看，林菀和王富貴像兩座雕像似的，坐在那兒一聲不吭，毫無反應。
對他說的話就跟沒聽見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
書記心裡也沒底了，不知道自己費了老大勁說的那些話，他們到底聽進去沒有。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要不，你們先回去，過段時間再說？」
林菀想都沒想，語氣堅定地說「不用，今天就得把婚離了。」
王富貴也跟著說「按她說的。」
書記.....
心裡那叫一個堵的慌。
面前這兩個人，態度硬的跟石頭似的。
要是給他們兩把章蓋了，他總覺得像是自己親手把他們的婚姻給拆散了。
心裡不得勁。
可要是不給蓋章吧，又違背了當事人的意願。
一時間，空氣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書記猶豫了好一會，才從凳子上站起身來，悶聲說道「你們再好好想想，我出去抽個煙。」
作為新橋大隊的書記，咋能眼睜睜看著林菀和王富貴的婚姻就這麼散了呢，怎麼著也得想辦法挽回一下。
就怕這兩人是一時衝動，等以後回過神來，後悔都來不及。
他走出大隊部，擡腿朝著林家的方向走去。
眼瞅著快走到林家了。
他這才一拍腦袋想起來。
哎呀，林鐵軍和陳紅霞去沙場勞改去了，還是公社派人下來直接帶走的。
沒辦法，他隻能轉身，朝著婦女主任春華家走去。
春華聽書記說了來意之後，連忙擺手說。
「哎呀，他們這事兒啊，我是真沒轍，完全勸不了。
芳芳跟我前前後後勸了好幾回了，可林菀要麼不搭理，要麼就直接懟回來。
我都不知道林菀她到底是咋想的。
她動不動就搬出語錄來說事兒，講起來歪理來一套一套的。
前幾天還說女人就算一輩子自己過，也能過得很好。
好些話我聽都沒聽過，您說這叫我怎麼勸嘛？
再說了。
王經理那可是大領導，啥不懂啊，見識比我們都多，就連他都決定離婚了。
這我們還能勸啥呢？」
書記聽了春華的話，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就這麼不勸了？難道真要同意他們離婚？」
春華卻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他們既然鐵了心要離婚，你就同意了唄。
日子是他們自己過的，你總不能硬逼著他們在一起過下去吧。
你瞅瞅林菀這段時間都鬧了些啥。
把王家一家老小扔在家裡不管不顧的。
為了離婚，到處下王經理的面子，這誰受得了。
依我看，他們既然決定了要離婚，你就痛痛快快給蓋章得了。」
書記聽了春華的話，一時竟無言以對。
林菀最近鬧的那些事情，他自然都知道。
他就那麼站在原地，沉思了好一會兒，才轉身往大隊部辦公室走去。
回到辦公室，他又問了林菀和王富貴，確定他倆是真鐵了心要離婚。
書記忍不住又深深嘆了一口氣，嘴唇張了張，可終究什麼也沒再說。
隻是默默地拿起章子，在兩份離婚申請書上重重地蓋了下去。
蓋完章，書記擡眼看向林菀和王富貴說。
「章我蓋了，你們要是真決定離婚，去公社辦手續就可以了。
婚姻不容易，希望你們考慮清楚！」
說完，他給兩人一人遞過去一份離婚申請書，便也沒再多說什麼。
林菀接過蓋好章的離婚申請書，總算是鬆了口氣。
心想著完成了一半，離成功又近了一步。
她跟書記借了支鋼筆，不太熟練地握在手裡，在離婚申請書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因為沒怎麼用過鋼筆，字跡東倒西歪的。
王富貴面上倒是沒啥表情，還是闆著個黑臉。
隻是心裡多少都有點膈應，被這麼一個除了長得好看，其他一無是處的農村女人離了婚。
面子上一點都掛不住。
跟書記道了謝，兩人一塊兒走出大隊部。
王富貴掛著一張臉，沒好氣地說「離婚申請書給我，綠水灣大隊你就不用去了，我去蓋章。」
林菀不想離婚有任何差錯，強忍著對王富貴的厭惡說。
「不行，現在一起去！」
王富貴立馬陰陽怪氣起來。
「喲，這麼火急火燎啊，怕我不跟你離婚，耽誤你找野男人？」
林菀聽了，隻覺得這人可笑至極，一臉無語地瞥了眼王富貴。
「我找不找男人跟你有啥關係？再說了，就非得找個男人了？」
王富貴不屑一顧「不找男人？就你這樣的，要不是找到了下家，敢跟我提離婚？」
林菀挑了挑眉，冷笑一聲一臉輕蔑的看向王富貴「這麼喜歡給自己戴綠帽的？」
